杨澜对话浙江企业名人·徐冠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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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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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病生穷了一户人家,医生预测他最多只有10年。 他回信给医生,这个人已经死了,他感觉获得了新生。
●借来2000元做起了液体皂,沿村叫卖,居然大有回报。 核心技术被人控制,出高价买来,结果只是:一勺盐。
●上千次的失败终于研制成功了去油灵,他再一次认识到:科技创造财富。
第一桶金
1986年,制造液体皂,一年销售33万元。 掘金感受
企业要发展,一方面要引进专家在技术上进行指导;另一方面,自己也需要掌握相关的专业知识以及核心技术。 财富观
财富会时时考验你,如果到时候它认为你不够格了,它会流到更有价值的人身上,所以我们丝毫不能怠慢,否则,它就跑了。 杨澜谈徐冠巨
倾听徐冠巨的诉说,犹如品味着一壶清茶。他的言谈之间总是不经意地透着一种气质,淡淡的,却饶有回味。 徐冠巨给我的印象是不张扬,为人相当低调。但是这决不影响他对事业的执著。15年前,从那口大水缸中挖到的第一桶金不仅使他脱贫致富,更使他认识到:科技能够创造财富。这也正应了那句古话:书中自有黄金屋。 逼出来的创业史
徐冠巨是浙江省工商联合会的会长,他拥有10亿元的资产。又有谁能想到,他的成功故事是从15年前的一口普通的皂液缸和2000元借款开始的呢。
杨澜(以下简称杨):徐总,要说到你的创业史,恐怕是被逼出来的吧? 徐冠巨(以下简称徐):我们传化的创业史可以说是跟我有点关系的。我在1985年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是溶血性贫血,这场病,把我们家生穷了。在1986年的时候,我们家已经负债2.6万多元,要债的人,每天早上在我们家门口等着,起码有三五个。在当时,对一户农民家庭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杨:你那时候的心理压力可能也挺大的? 徐:我想我得活下来,那年我只有26岁。于是,我向老朋友借来了2000元,准备搞一个家庭作坊,我想这样或许还有出路。想来想去,还是做液体肥皂,这个投资最省。我们当时的设备啊,说起来真有些不好意思———反应锅,用水缸来替代。锅炉,用铁锅加柴烧来替代。搅拌机,那个时候用人工来替代,这样把2000元都用到买原料上去了,也聘请了一个“星期日工程师”。就这样靠我们家的几个人,第一步开始走出来了。 2000元买一勺盐
因为资金少,徐冠巨一家只能晚上生产,白天用旧自行车驮着液体皂到各村各户去叫卖,把卖货得来的钱买原料再生产,这样反复循环。 第二年,他们的辛勤付出终于有所回报,徐家液体皂获得了成功。销售额达到33万余元,这便是徐冠巨在创业道路上挖掘的第一桶金。 徐:做液体皂那个时候,正是所谓短缺经济时代,就是上世纪80年代这段时间。 杨:你做什么,卖什么。 徐:我做什么,卖什么,不管质量好与不好。但是我们聘的是“星期日工程师”,他只有星期天有时间来指导一下,离开了他呢,我们就不能做了。而且,有一部分技术他是保密的,有一种添加剂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没有这种添加剂,液体皂就不稠不粘。 后来还是我爸爸的一个朋友说,今天你请客,我给你说这是什么东西。但是请完客以后,他还是不讲。
杨:啊?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 徐:我现在理解到这就是技术。没有办法,只好讨价还价,你给我2000元我告诉你。2000元啊,我们起家的本钱就是2000元。但我想,原来一个星期只能做一天,成交以后,一个星期我可以天天做。对不对?那么就成交,2000元!说出来以后,吓了我一大跳,原来就是我们天天在吃的,就是氯化钠,是盐。哈哟,我爸爸为了这件事情,气都气死了。一气之下,把我喜欢看的医药书都扔掉了,只允许我看化工书。 创业需要好环境
1988年到1990年间,徐冠巨在家里边翻书,边实践,经过上千次的失败实验以后,终于在1990年4月,成功研制了“901特效去油灵”,产品一面市,便成为国内纺织印染企业的抢手货,徐冠巨和传化企业名声大振。 徐:在这个时候,我们看到,市场上对好产品还是很渴望的,包括怎么去油污。那我就开始想办法,力求找到最好的配方去油污。
杨:当时的这个“去油灵”给你的企业带来了多大的销售额和利润? 徐:在1989年,我们的产值是200万元,1990年因为这个产品,马上突破到500万元,到1991年,又窜到了1000多万元,1992年,已经是2000多万元产值了。每年都成倍地翻上去。在这几年当中,就是因为有了“去油灵”,也带动了相关的产品,传化有了品牌,也有了信誉,有了自己的产品。 杨:但是这样一来,你们成了当地的富户,是不是在社会上也有了一定的压力啊? 徐:1989年的时候,民营经济该不该发展,在中国是一个有争论的话题,所以一般来说,私营企业不评先进,私营企业业主也不能成为先进人物。但是我们当地的宁围乡党委和政府,还是把我们传化企业评为先进集体,还是把我父亲评为宁围乡的劳动模范,这个“一朵大红花,一张奖状”对传化的触动很大。我觉得政府给我创造了一个创业的好环境。 重新获得了生命
从最初的家庭小作坊,到如今的现代化大型民营企业,15年间,传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徐冠巨也因为企业的发展,把自己的病给忘了。 杨:徐总,我差点忘了一件事,后来你的病怎么样了? 徐:这个病啊,我觉得就是因为企业的发展,把这个病给忘记了。我想这个病是忘记的,而不是治好的,因为这种病治好的案例还不多。我当时是在浙一看病的,他们每年来信询问我的病情。前两年,我很感激,第三年,我感觉到,再这样下去也不行,所以后来我给他们回了一封信,我跟他们讲,这个人已经死了。
杨:啊? 徐:我跟他们讲这个人已经死了,你们以后不要来信了。但是我心里想,我不能死,死的只是原来那个徐冠巨,我要从那个阴影当中解脱出来,我还要活下去。我觉得就是因为企业的发展,把这个病给忘记了。杨:你觉得这前后,你个人的性格发生的变化大吗? 徐:以前,我有这个病,医生也老是提醒我有这个病,平时注意要怎么治疗,饮食上要注意什么,工作上要注意什么,这样可能活10年。你想这对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来讲(那个时候我还没成家呢),这个心理压力有多大啊!那一封信回了以后,我发现心理上完全解脱了,我说他死了嘛,现在的徐冠巨跟以前不一样了,我还把徐冠巨的“冠”改成了“观”(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又改回来了),我觉得这一封信回了以后,浑身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我决定要干一番事业。 财富保管员
杨:最后,我们还是不能免俗地问问你对“财富”的看法,或者更直接地说,对金钱的看法。 徐:我认为,财富是责任,我们是财富的保管员。现在为什么财富能向我们集中,我认为是因为我们现在还具有这样的资格和能力。但是财富要时时考验你,如果到时候财富认为,我们不够这个资格了,它就要流动到更靠得住的、更有责任感的、更能让财富体现它真正价值的人的身上。所以我们在商场中,我们对所拥有的财富,我们对我们所创办的企业,丝毫不敢怠慢,一怠慢的话,它就跑了。
杨:你被推荐为浙江省工商联合会的会长,担任这样一个职务,和你本身做企业家有没有矛盾的地方? 徐:如果说没有矛盾,那是不现实的。但我觉得,我们所开展的工作对象是广大的民营企业,我们也在探索,工商联的工作应如何适应发展的需要。这个职位也给了我更多和民营企业交流的机会,学习的机会。所以,要说矛盾,那就是时间,但是这个时间拿出来还是向广大的民营企业学习,那么它也是一个有机体。
(访谈原始资料由浙江电视台科技教育频道提供,有删改)
来源:
钱江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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