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省首个赴非洲大国利比里亚的联合国维和警察王之达,经过三关考试、2年半“魔鬼训练”,在2004年5月初接到了前往利比里亚的任务。由于当地条件艰苦,缺水缺电缺网络,王之达一路写的《维和日记》无法实时传送到编辑部。近日,我们断断续续地收到他的日记后,摘录部分与读者共享。
2004年5月26日 星期三 晴
今天上午的飞机飞往利比里亚,从北京到法兰克福,到布鲁塞尔,再到目的地,总共里程是13208公里。住附近的彩虹宾馆,只有4层楼高,环境不错,可一晚的价格很厉害:109欧元。床很小,窄窄的,好像一米宽都没有,真怕翻个身就掉下去,倒是床很软。在洗手间就是找不到冲水的开关,都快把整个洗手间翻遍了,终于发现在马桶的上方高处有一个大大的按钮,一按,水就花花地下来了,比自己刚才用脸盆冲的干净多了。下次我再也不点三明治了,还是不习惯,端上来的面包硬得可以扔过钱塘江了。不过还得吃,总不能饿着。比利时的生啤,味道好极了。真想去市中心喝,只是因为纪律不允许就没成行。这里交通很有秩序,走在路上,根本不用担心车子会呼啸而过吓你一跳。有两个事要提醒出国的同志,一个是美金在欧盟国家行不通,你可以兑换,但是不能直接买东西,除了机场的免税店;还有插座,在国内就买了欧标插座,没想到还是用不上。国内生产的只是空有两个电极,却没有中间的圆孔,不知道是发明这个插座的同志没去过欧洲还是怎么的。钱是赚了我们了,用处一点没有。欧洲的好大家都见识过了,非洲到底怎么样大家虽然有所了解,但谁也没有底。
2004年5月29日 星期六 晴
飞机窗外阳光的刺眼使我不得不关上了窗户盖,告诉我从欧洲到非洲了。
一路上一直没有开窗,偶尔打开,外面满眼黄色,还是黄色。记得以前去西安上警校的时候,坐火车从东到西,眼看着窗外从绿色渐变成黄色,心情好像也慢慢变得沉重。现在倒是十分平静,想到将要做的新工作,有一点冲劲。
终于着陆了,简陋的围栏里面就是利比里亚国际机场,没有豪华大巴,没有漂亮的候机楼,除了我们的民航机外就全是联合国的飞机和直升机。
下了飞机,首先引起我注意的是破旧的候机楼边上,二楼里架着一挺重机枪,两个全副武装的人正守着它,顿时使空气有一种凝固的感觉。非洲人民对中国人非常热情,“你好”的问候不绝于耳,这在飞机上,在以后几天的日子里都很好地体现了出来,这让我们很自豪。
一路上周围都是热带植物,与想象中一望无际的沙漠正好相反。40分钟后,来到了一个叫克里纳宾馆2层楼,房子很破旧,领了钥匙进了房间,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只看到一张床,是供两个人睡的,空调倒是有,但只是在晚上开。电视只有4个频道,卫生间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还好自己带得还算充分。就这个房间一天要70美金,幸好包早饭和午饭。
和我同屋的哥们挺有意思,也许是对非洲的蚊子太敏感了,看到一只蚊子后他就不敢洗澡,其实蚊子比我想象中的少多了。水是黄的,像我们以前的自来水管流出来的水,热水根本没有。既来之,则安之,我的适应能力还是比较强的。
打了十几年的内战,把这个国家的基础设施都打没了。全国上下没有一处是有电的,所有的电都是自己买发电机来发电,所以不管你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发电机的轰鸣声。
说是首都,其实也就那么两条主要道路,不少被遗弃的房子或多或少留有枪弹的痕迹,从地区通往首都只有一座桥上,满是枪眼。
2004年6月3日 星期四 暴雨
老住酒店也不是办法,今天下午一点,和重庆警卫局的李辉一起到周边转了转,想租个房子。说是转了转,倒不如说是经历了一段心路。我们住的宾馆后面不远就是大西洋。一直没出去走过,没想到这么近。一出宾馆往左一拐的小路就是往大西洋的方向,三个小伙子坐在路边,他们很热情,帮我打电话问路。当地人对我们非常热情,主动向我们打招呼。我想因为我们是从中国来的警察吧。。看到他们发自内心的笑容,听到他们的欢呼以及大声喊着“CHINA!CHINA!”我们也十分开心,主动向他们回应。这儿人人会说英语,虽然我还在适应世界各国的口音过程中,也已经感到很方便了。马路边经过一个尼日利亚的兵营,门口几个士兵也热情地和我们聊天,还合了影。我们来到中国大酒店,还没装修,门也关着。在门口看了看,里面的老乡见到我们,很高兴地请我们坐,异国他乡见到了同胞,心里很亲切。老板还专门带我们到附近找房子。老实说,看到宾馆在眼前了,松了一口气。当初离开了马路走到村庄里,心里没底,直说了就是没有安全感。结果收获了一片友好的问候。我想,走出了这第一步,我以后会和当地人民走得更近,我不但是联合国维和警察,同时我也是中国人民和利比里亚人民之间增进友谊的一部分。
2004年6月5日 星期六 晴转雨
今天是上班第一天。联合国有个规定,上班一定有人接送,如果没人来接你,那么你没去上班也不是你的事情。也可以在马路上拦车,只要是联合国的就可以坐,当然你必须带着联合国的ID卡,这是个识别标志。地方车辆是不允许坐的,地方上的人也不能坐联合国的车,这些都是从安全角度出发的。8点45分,来了一辆可口可乐的车,车窗打开,里面的人报了我的号码“513”,于是就上了车。CP的意思是CIVILIANPOLICE,513代表我是第513个在利比里亚的联合国警察,每个人都有一个这样的号码。联合国ID卡每个人都有一个,不但可以坐联合国的任何车辆,而且可以到联合国开的免税店买东西,东西不多,但价格比市场上便宜些。利比里亚虽然经济不是发达,但物价很高,物品主要是从国外进来,而且税收很高,使得很多国家不愿出口物品到利比里亚,所以品种也少,从而造成了奇货可居。一斤猪肉要3美金,6瓶矿泉水要5美金。我在联合国警察总部上班,部门是SSS,SPECIALSECURITYSERVICE(特别安保服务),我们的工作是对他们国家的警卫工作进行改革。总部其实是在一个大厅里,两张桌子、三四张椅子就代表了一个部门,我的椅子还是自己去找的。因为办公设备少,所以大家都做了记号。现在条件已经算好了,半年前第一批人到的时候,连椅子都没有,只能站着办公。
2004年6月9日 星期三 晴
又雨当地警察力量严重不足,所以正在招募,去警察学校培训合格后才能成为一名当地警察。人手不够,每个部门都抽了几个人来帮忙搞审查,我们部门有三个。今天早上就行动了,大概有10个左右的候选人要调查,还配了一个熟悉地形和人员的当地警察叫ALEX,他对当地十分地熟悉,带路和找人全靠他。今天走入了当地百姓的生活。他们住的或是以前打仗后废弃的房子,或者是简易搭起来的棚子。里面什么都没有,电是没有的,因为一是发电机很贵,二是发电还需要柴油,一加仑将近3美金。他们当地警察的一个月工资才20美金,像我们住的宾馆的服务员大概一个月有3美金多一点吧,所以就造成伸手要钱的情况。
2004年6月14日 星期一 晴又雨
住在房子里也快一个礼拜了,可房子却没什么样的进展,挤在一个房子的还是挤在一块儿,住在走廊的还是住在走廊,睡在地上的还是没有挪到床上来,外面下雨的时候里面还是下着雨,只不过是知道了它的着落点,可以不用半夜来一个淋浴。自来水还是像牛奶一样地挤着,洗完脸的水是不能倒掉的,要用来冲厕所什么的。我们也慢慢地习惯了这里的速度,五分钟就是至少二十分钟的速度,每天能感觉到有一点点的变化,比如昨天有人来修水龙头,水就漏得没那么厉害了,今天有人来修屋顶,下雨的时候里面是下得小了点,只不过前天下暴雨的时候有一整面墙倒掉了。两天了都没人来过问,安全系数下降了一半,我们自己昨天召开了安全会议,把近期发生的事通报了一下,比如巴基斯坦的恐怖活动,刚果金的联合国维和部队受袭事件,及每天都有发生在首都周边的案件等等,希望大家都保持高度的警惕,尽量不要单独活动,特别是晚上,上班或外出的时候要随身带好警械,睡觉的时候防弹衣、头盔和警械要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而且睡前要对门窗什么的进行检查,看看有没有关好,一切的一切都是事先预防。包括对蚊子和咬人蚂蚁的预防,时不时你都可以看到大家在擦花露水、防蚊剂什么的,一不小心被蚊子咬一口,会神精质地紧张一两天。
2004年6月15日 星期二 晴
一个星期里跑了不少地方,所到之处,小孩子总是会围过来,然后和我们握手招呼后很高兴地跑开了。看到我知道的人就会说CHINA,不知道的会说“白人”,如果他们问我,我就说“CHINA”,他们都会竖起大拇指。我的同事来自不同的国家,穿着不同的制服。杰姆是美国人,他刚退休;阿尔伯特来自乌拉圭,他的警衔很高;马苏德是巴基斯坦的,他是个医生;穆罕默德来自尼日利亚,搞犯罪情报的;所罗门是津巴布韦的,他是个律师。还有我,中国警察。大家在一起相处得很融洽,经常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