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掉进了一种叫做十里红妆的风情里。
“十里红妆”是宁海城里一家规模不大的民间艺术博物馆,里头陈列展示的都是与宁绍地区婚嫁习俗有关的器物。
热烈的红色很具视觉感染力,让人回到明清时期的江南民间生活:大到床铺家具,小到针头线脑;贵重到金银首饰、珠玉珍玩,日常到衣裳布匹、烛台灯火、床橱柜桌、梳洗用具——无不透着喜气,透着吉祥,透着老百姓民间生活的气息。
“十里红妆”是我省方兴未艾的民间博物馆热中的一道耀眼的红。
我省的民间博物馆在全国创办得最早也是最多的,像台州新落成的中国玻璃雕刻博物馆、德清扩建的中国中医博物馆都很有声势。民间收藏家们以这样的形式,为文明传承小心翼翼地保留着星星点点的历史碎片。
与国家公立博物馆一样,聚拢在民间博物馆里的藏品,通常被称为“艺术”。不过这一艺术更多地与伸手可及、实实在在的生活相连。“民间”是它的营养之源、魅力之泉,使它能够呼吸,能够生长,最终如花盛开。
说到“民间”,这是个值得揣摩的词语。流转在大雅之堂门外的民间艺术、民间艺人,经常启发着最具创造活力的艺术家。
民间博物馆就是这样一种聚集了民间文化独特味道的地方。这味道来自个性、故事和情感,合起来让人浮想联翩。
因为喜爱,所以有个性。
与综合收藏的大馆不同,民间博物馆大都规模小小,而藏品主题突出。目前我国收藏品的种类达7400多种,毛泽东像章、老式家具、瓷器、字画、文革票证、打火机、算盘等等都成为新的收藏热点。这种大众的丰富的收藏,是国有文博机构无法贡献给社会的。所以说,民间博物馆始终以独特的方式为人们打开着一扇扇窗,得以窥视博大、悠久、多元的灿烂文化。
因为喜爱,所以还有故事。
多年前一个春天的下午,一位名叫冯耀忠的普通工人,偶然走进南山路上的美术家画廊,谁知一呆就是4个多小时——他被微雕大师樊星涛的一件作品深深吸引。当天晚上,回到家中,他在石片上试着刻下了第一刀……转眼14年过去了,冯耀忠现已成为微雕大师和“杭州天石微雕艺术馆”馆主,他在直径0.02毫米的汗毛上刻下的作品“天下为公”,成为上海大世界吉尼斯世界纪录。
因为喜爱,所以更蕴涵了情感。
“十里红妆”虽已成往事,但在绿意浓浓的宁绍大地上,还随处可感觉其遗存的闪烁。“红妆”主人何晓道执着地挨家挨户查访那些散落于民间的宝贝。他感慨,自己有幸生于今天,可以成为那个行走乡间的拾遗者,并且从中悟到前进并非就是不回头,真正的向前其实需要不断地做着诚心诚意的回望。
政府搭台艺术家唱主角,这已是眼下很多地方民间博物馆的运作模式。在政府无偿提供场地的条件下,搭建起一座场馆也许并不困难,然而生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说到底,民间博物馆是一种“非营利”、“永久性”的公益文化事业,它的成本对于个人(即使是成功的企业家),也是一个惊人的数目,很难依靠个人力量维持。
青田籍华侨夏可承在杭州投资1000多万开办一家石雕艺术馆,可是要为1000多件石雕精品搭展台却捉襟见肘;读书人张铭办了家音乐图书馆,过程同样无比艰辛;早在1993年成立的杭州高氏照相机收藏馆,至今已有好几万人前来参观,但是这个馆就在收藏家高继生仅80多平方米的家里,一千多架相机、几百台望远镜无奈地塞满了9个柜子。
如何让“不会说话”的文物“开口唱歌”?与旅游业结合该是一条不错的出路。杭州宋城旅游区内聚合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民间艺术,河坊街上也落户了各种民间艺术馆,民间收藏、民间文化丰富了当地的历史和人文内涵,又带来了丰富的旅游资源,而一个繁华的大众旅游文化舞台也给了民间文化“活”起来的可能。
让如此缤纷与迷人的民间文化不仅留存下来,并且在今日大众的生活中活泼起来,民间博物馆可以有所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