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自给平稳、运转顺畅的温州民间资本,近来频频躁动。

　　来自中国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的检测数据,仅今年上半年,温州市由支付和投资等各种渠道引发的资金净外流高达196亿元;同时,在温州民间借贷市场上,1~7月份借贷利率持续上升,7月最高突破20厘,是去年同期的1．5倍!而另一方面,温州市银行系统储蓄存款持续少增,与去年同期相比,约150亿储蓄流出银行.

　　“其中很大部分进入了民间借贷市场.”温州市银监分局人士判断.

　　在此轮民营企业、特别是中小民营企业倍感寒意的宏观调控中,温州及周边中小企业基本保持正常运营,受益民间借贷市场不浅;但一些民间借贷组织乘企业资金紧张之机哄抬资金价格,投融资风险正在隐现.

    外流加速

　　中国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的监测数据表明,截至今年上半年,温州市贷款增量比存款增量多39亿元,表明部分信贷投放没有在本地形成存款;另外,有22．4亿美元的结售汇顺差为社会提供了185亿元货币资金,也没有从总量上反映在本地银行存款中,两者合计224亿元;扣除现金净投放28亿元,剩余196亿元可视为上半年温州市由支付和投资等各种渠道引起的资金净外流.

　　对于资金供应充裕的温州,资本外流不是新现象,但今年的宏观调控、银根紧缩显然加剧了资本外流的速度和规模——在资金供给普遍紧张的情况下,各地民间借贷空前活跃、利率上升,这对颇有理财天赋的温州人,当然是不可放弃的投资机会,于是温州成为周边乃至更远地区的资金供给地.可以例证的统计数据是,2003年全年温州货币资金净流出量是270亿元左右,与去年相比,今年增长超过45%。

　　“温州人比较偏好实业投资,与其他投资渠道相比,证券市场风险较大,回报要低于炒房或民间借贷,加上现在股市低迷,所以证券市场对温州民间资金的吸引力相对较小.”浙江金融职业学院证券期货教研室副主任黄海沧分析说.在投资渠道相对狭窄的情况下,持续升温的民间借贷无疑是极具吸引力的.

　　“今年资金外流主要投向回报率高的煤矿、油田、水电等领域,所以温州当地资金大量涌向山西、陕西等资源省份,目前温州企业中有对外投资的超过30%.”中国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的陈明衡告诉记者.

　　浙江财经学院金融学院副院长戴天柱向记者表示,民间资本追逐的就是利润最大化,如果没有利润他们不会投资.温州资本外流一方面说明了当地的投资环境对他们有吸引力,另一方面在当地的投资利润回报较小的前提下,这部分资金必然要寻找新的出路.现在很多地方瞄准温州,打出优惠大旗,因此也吸引了很多民间资金。

　　利率飙升

　　除了外流投资,温州本地民间借贷市场的波澜汹涌也令人瞩目.

　　陈明衡告诉记者,今年1~7月份温州市的贷款余额是137亿元,而去年同期的贷款余额是258亿元,显示银行贷款收缩结果;而同时存款增幅下降更为明显:今年1~7月份温州市的存款只增加了80亿元,而去年同期增加232亿元.

　　这表明,今年1~7月份温州本地存款少增152亿元.

　　业内人士分析认为,这152亿的资金去向,很大比例是向民间借贷游移.

　　在银根紧缩的情况下,大量中小企业需要资金无门而转向民间借贷,民间借贷利率的上升就是最好的佐证.

　　中国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对民间借贷利率监测数据表明,今年1~7月份的民间利率持续上升,7月份民间借贷额达到6732万元,比去年同期上涨23%.利率上涨更为惊人,7月最高突破20厘,平均利率超过12厘,是去年同期的1．5倍.

　　业内人士分析,温州民间借贷与正规金融并存,适应了农村社会经济发展中体制外的、自发性的金融自由趋势,缓和了农村正规金融的抑制效应.

　　张震宇表示,民间借贷与正规金融联袂的关系,表现为前者常常作为后者的替代品.同时,农村的民间借贷还对正规金融体系进行了某些有效利用,与正规金融联袂形成金融服务的互补关系.

　　而此次宏观调控充分显示了民间借贷的“替代”作用.温州当地企业人士告诉记者,虽然今年的利息明显上升,企业的资金成本提高了,但通过民间借贷基本上能满足资金需求.与许多地区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在此次宏观调控中被迫面临“断炊”甚至倒闭之痛,民间借贷对温州企业的功劳不小。

　　 风险积聚

　　但民间借贷的负面作用也在引起监管者的注意。

　　张震宇表示,不论是直接借贷,还是民间间接金融组织,在经济环境变化的情形下正在显出风险隐患.张分析,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旦宏观经济走势走弱,导致专业市场或块状经济衰落,与之相连的小规模民间信用必然面临困境;民间借贷信用组织机制极不完善,缺乏行业自律和社会中介机构体系的支持,一旦受冲击容易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民间借贷缺乏退出机制,如果经营失败不但不能顺利退出市场,还会有很多的后遗症,引起金融风波等问题;民间借贷的趋利性决定其信用风险产生的必然性.当前存在的民间借贷已由传统的互助性演变为以营利性为目的的借贷活动,在一定程度上垄断着某一区域的民间借贷,操纵着民间金融市场.而且又形成一个纵横交错的连襟网络,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使得大规模、大范围的民间金融风潮爆发成为必然。

　　在相当程度上,民间借贷间接截流了大量当地银行和农村信用社的资金来源,甚至还直接转移了银行的一部分信贷资金用于高利放贷,这显然削弱了金融主渠道对经济发展的支持作用,使货币资金支持生产流通的推动力作用受到限制。

　　民间资本曾经、现在还在滋养着温州经济,今年的“大势”变化令一向从容的温州资本不由得躁动,这让温州人不安,亦令监管者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