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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余“线人“织成杭城拾物大网 被偷钱包落在八大密集区

www.zjol.com.cn  2005年01月25日  浙江在线新闻网站

  【新闻视角】

  拾金不昧,自古是中国人引以为荣的一种美德,那么归还拾物收取报酬是否违背了社会公德?

   洪国才曾是一名普通的失业人员,但自去年5月15日,他在杭州成立了全省第一家失物招领公司———大家失物寻找公司之后,他就不再普通了。

  通过电视、报纸等媒体,国内不少地方的人听说了他在做的事,议论纷纷。有的支持,有的怀疑,大家争议的焦点在于:失物寻找服务应不应该有偿。

  喧嚣渐渐归于平静之后,寻物公司的甘苦惟有自知。从洪国才自述的困惑里,这个公司真实的生存状态才逐渐显现出来。

   洪国才说,失物寻找公司是一家私营企业,公信力有限,让人相信自己的善意并不容易。特别是找回的失物大多是刚被小偷偷走的包,而且里面的钱财已被洗劫一空。

   “我的东西为什么在你这里?”面对失主的诘问,洪国才常常要花上十多分钟,甚至半个小时解释。

   对于这一问题,记者试图从洪国才庞大而细密的“线人网”中找到答案。

  前一天刚丢了钱包,第二天就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电话里一个男声说:钱包找到了,里面钱没有了,但几张银行卡和工作证都在,如果想取回,要付70元的“找回费”。

  因为对电话里的声音持怀疑态度,丢钱包的王小姐邀记者一同赴约。

  一见面,我们发现这并不是料想中的“个人行为”,帮王小姐找到钱包的是一个证照齐全、在工商局合法注册的公司!与王小姐联系的男子,就是公司的负责人———杭州大家失物寻找公司的洪国才。

  手里拎着大小三个包,洪国才领着我们到了他设在浙江日报科学馆的办公室。一个三四十平方米的小房间,满眼花花绿绿大大小小的包,大部分都是钱包,还有旅行袋和装笔记本电脑的提包。

  找了一下,洪国才翻出一个咖啡色皮包,问王小姐:“这是你的吧?”

  “为什么我的包会在你这里?”王小姐不客气地反问。

  “环卫工人拾到了,交到我这里来,向你收的70元中,有50元是要给他的。”洪国才回答。十多分钟的解释之后,王小姐慢慢相信了他的说法,付了钱。

  留下来的记者,与洪国才聊起来。

  只有两个人的“明星企业”

  这家杭州大家失物寻找公司不简单。

  自成立之初,它的一举一动就广受媒体关注。杭州本地媒体自不用说,连中央电视台、湖南卫视也邀请其负责人洪国才参加节目,俨然一家“明星企业”。

  一切源于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为失物找失主。虽然失物招领处早已有之,但大多是被动等待失主找上门来。主动寻找、联系失主,收取服务费,进而成立公司,这在全国都是一件稀罕事。

  公司总共就两个人,公司的业务,就是让拾得人将失物交给他们,他们负责找到失主,酬金和拾得人按比例分配。

  公司能创办并坚持运营下来,最根本的基础在于,几乎每天都有失物被源源不断送到这里来。而最先发现这些失物并通知公司的人,老洪叫他们“线人”。

  问起一共有多少线人,洪国才想了想,说:“没有确切统计,但一千是不止了。”

  其实,所谓失物,绝大多数是被偷的钱包,拿掉现金后,还留有银行卡、证件,被小偷随手丢弃在城市的各个旮旯,特别是垃圾箱、河道里。

  因此,环卫工、园林工、城市拾荒者、河道打捞工、小区及单位保安……这些每天穿梭于城市各个角落的基层劳动者,构成了洪国才庞大的线人大军,进而构成了一张“拾物大网”。

  很少有单位愿与他们合作

  其实并不是从每件失物上面都能找到联络失主的方式,但只要有人交来东西,洪国才都会或多或少给他们一些辛苦费。即使这样,洪国才目前仍苦于来“料”太少,难以施展身手。

  洪国才曾与一些丢东西现象比较多的地方,如商场、超市、车站联络,希望与他们合作,但无一例外地被婉拒。

  这些单位都表示,虽然是被动等失主,但他们找回及保管失物都是义务的。一旦与失物公司挂钩,牵涉到利益,就难免会有顾客怀疑到商场、超市的服务,说不定会有纠纷,这些公司和企业都不愿意趟这一滩“浑水”。

  在不能横向“开拓领域”的情况下,洪国才只得“深挖”现有的网络资源。这段时间以来,他往环卫工人那里跑得更勤了。

  ●洪国才的“拾物大网”

  最主要来源:环卫工

  月平均拾物数:近百件

  最密集拾物区:延安路、中河路、凤起路、体育场路等

  “只要是工作一年以上的环卫工人,肯定都有捡到东西的经历。”洪国才如此断言。

  全杭州有20来家环卫所,在寻物公司成立之初,洪国才就挨着跑了个遍。“主要是和单位领导见个面,请他们告诉下面的工人,捡到东西尽量交到我这边。”

  如今每天上午,他尽量不和失主约见,留出的时间每天跑到环卫工那里,看看他们有没有拾到什么东西,或者派发些名片。

  环卫工一般没有手机,捡到了东西就通过公用电话找到洪国才。

  “只要他们打个电话来,剩下的事都由我做。”洪国才总是这样说。两天前,他在一个天目山路路口等了近两个小时,就为了等一个环卫工。

  现在,几乎每天都有环卫工人向他“报拾”,这也构成了洪国才最主要的业务来源,每个月都有近百件。

  环卫工人捡到钱包最多的地方,依次为延安路、中河路、凤起路、体育场路等。

  次主要来源:园林工

  月平均拾物数:三十余件

  密集拾物区:杨公堤、湖滨等

  除环卫工之外,其次就是园林工交来的钱包最多。不少小偷留下钱之后,随手就将钱包往草丛中一扔。

  “在景区比较多,比如杨公堤、湖滨。”洪国才介绍。

  其他来源:河道打捞工

  月平均拾物数:约十件,不定

  密集拾物区:中河、古翠路旁边的冯家河等

  寻物公司里,临窗的一个桌子上,一个钱包还在滴水。洪国才将其打开来看,里面票据、证件都是湿的。

  “这是河道打捞工从河里捞起来的,我们洗好,正把它晒干。”洪国才说。

  据介绍,与草丛里的钱包不同,河道里常常捞起来一些旅行包之类的“大家伙”。其中,又以中河、古翠路旁边的冯家河捞起的失物最多。

  其他来源:拾荒者

  月平均拾物数:数十件

  几乎每看到一个拾荒者,洪国才都会上前发名片。但因为联络不固定,这一人群流动性太大,收到的失物也不一定。

  极少数来源:保安、市民

  月平均拾物数:少于十件

  ●洪国才的内心独白

  根据去年11月的一个工作小结,半年来,失物公司共收到失物2370件,归还1670件,归还率达到了70%。

  虽然归还率是相当高的,但洪国才还是笑不起来。翻开洪国才的一个笔记本,里面记录了他的很多困惑。

  “有人说我养了个小偷集团”

  去年有一次,捡到一个包,我打电话联络到了失主。是一个年轻女孩子丢的,像刚踏入社会的样子。本来电话里都说得好好的,是有偿服务,她也答应了。

  可是一见到包,就变卦了,她说:“你们简直是强盗!是我的包,为什么还要给你们钱?”最后,不给钱,拿了包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还有人说我是小偷,更有甚的,认为我养了一个小偷集团。

  如果有小偷来销赃,我就报案。但不能识别不是我的错。再说,如果失主通过我们拿回被偷走的东西,总比被小偷扔掉好。

  尽管我做的是一个“乘人之危”的行业,但我毕竟是帮他人将损失减少到了最低程度。为什么得不到应有的起码的尊重?

  做一个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没有了。

  做一个损人利己的人?不该!

  做一个于人于己于社会都有利的人呢?现实!

  记者点评:所幸老洪碰到这样让人生气的事并不多,十个里也占不了一个。其实三百六十行,有需要才孕育出相应行业,凭自己的劳动吃饭,没什么抬不起头的。据了解,目前,新的物权法草案已经提交立法机关,草案建议稿在规定了拾得人义务的同时,也提出拾得人应享有相当于失物价值3%-20%报酬的请求权。也许,将来有了法律支持的老洪会走得更顺当些。

  有些“线人”自起炉灶

  我现在找到失主,一般是不会让他与捡到的人见面的。丢的人起疑心,还的人很委屈,这也是出于一种对捡到失物的人的保护。

  可是,一些“线人”和我接触越来越多,几番交流下来,他们也学“乖”了,有的已经自起炉灶,找到失物后会自己联络失主,索要报酬。

  这也使我们失物寻找公司的生意越发难做。

  记者点评:在同样的条件下,拾得人完全可能凭借有效线索自己找到失主,从而独自占有酬金。这也意味着,大家失物寻找公司的市场空间相当有限,其生存难关仍未渡过。


来源: 青年时报  作者: 时报记者 王 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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