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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到哪去看病 对金华城乡农民求医问药的调查
www.zjol.com.cn  2005年03月18日  浙江在线新闻网站

  “仁爱卡”优惠就医、合作医疗蓝本看病、夜间电话请乡村医生上门服务……在金华地区,近年来推行农村公共卫生体系建设,农户家门口的卫生院建设得像城里的医院,清新、优雅、舒适,越来越多的农民看小病不出村,并免费得到预防保健、康复、健康教育等一系列服务,生命素质得到提高。

  实施“农民健康工程”,近期我省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了这样一个关于城乡和谐,与农民生活质量密切相关的近期目标。记者日前赶赴金华地区、义乌市各乡镇,走访了当地农民,对他们就医看病状况进行了调查,看到了我省农村公共卫生工作逐步推进的一个缩影。

  农村公共卫生工作在步步推进,但远水难救近火,那些偏远地区的农民,收入不高的农民,已因病致贫的农民,他们一旦遭遇健康问题时,再度生病,流露的选择仍然是无奈的……

  就医怎一个“难”字了得

  眼病六七年从未看医生

  家住义乌偏远山区的农民施春生,今年51岁了,他没读过书,至今不识字,平日里靠务农过日子,一年的收入还不到1000元。因为没钱,51岁的他没娶媳妇。六七年前,他和平时一样在田里干活,可突然眼前一片模糊,扑坐在地上。他心里很害怕,但又叫不到人,坐等了两三个小时后,他的眼睛又奇迹般地复明了。他赶回家,看到70岁多病的老母亲,一句也没提刚才的事。六七年过去了,他的眼睛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忽明忽暗,可他从来没去做过检查。离他家最近的村卫生室也要赶30多公里山路,没有直达的公共交通车。

  记者在访问他时,他无奈地说:“上医院路上要花钱,在医院看病也要花钱,反正每次看不见了,我就坐在地上等,总是会好起来的。”如果有一天他再也看不见了,靠他抚养的老母亲怎么办?当记者问及他这个问题时,他一脸的茫然;我们又提出,在杭州给他找个好医生,治好他的眼病时,他没有我们想像中的那种激动,而是很吃惊地告诉我们:“这么远,花不起那个钱,我不去!”

  精神病儿子被锁床上

  在义乌上溪镇的上楼村,60多岁的傅家两老孤独地住在除了床、桌、椅以外,没有任何家具,也没有粉刷过的破旧屋子里。这两位勤快的老人每天在田里忙活,但所有的收入都给患有精神病的儿子用来治病了,“更多的钱赔给别人了。”原来儿子一发病就要打人砸东西,一个没看住,他就跑到别人家中。每次送去医院治疗,刚有所好转,他们就没钱了,只有带回家自己“照看”。无奈之中,老人只有把儿子用铁链子锁起来。孩子发病的时候,大喊大叫,还不停地挣扎,粗粗的铁链勒破了他的衣服,也勒伤了两个老人的心。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老人好多次都心软,但又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替儿子赔“伤人费”让他们赔怕了。就在他们对生活无望的时候,事情有了转机,去年,义乌市市政府颁布了对精神病人统一供养的方案,费用全部由政府埋单。儿子被送进了统一管理、供养的地方,得到了政府的救济。可对于两个老人来说,他们虽然卸掉了包袱,但一贫如洗的家境,让他们对老年的生活充满忧伤。

  大病致贫身陷困境

  磐安县高二乡小柘坑村村民叶长根,原先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小康之家”,然而由于先后发现患上“腰间盘突出症”及“中晚期胃癌”,共花去医药费近10万元,一家人的生活因此难以为继。磐安县方前镇横路村施先叶因儿子患上白血病,至今已花费医疗费10多万元,负债额达8万元,全家因此陷入生活绝境——在金华地区,还是有许多没有参加合作医疗的农民因为疾病陷入了困境……

  乡间卫生院很温馨

  中间挑空、阳光落地的门诊大厅,两人一间带卫生设施的病房,可以躺着边看电视边挂盐水的输液室,带宣教的预防接种套间……位于义乌东北部的苏溪镇,有个政府财政补助、多方筹资的达2000万元建设的中心卫生院。除了镇上的居民,它每天接待的是来自周边69个行政村的村民。良好的服务和医疗使它近3年的门诊量每年以20%的速度递增。目前它已跻身全国200强卫生院之列。

  因为有了这么一家标准化的卫生院,去年69个村60岁以上的农民也像城里居民一样接受了套餐式的健康体检,结果发现有60%的老人患有高血压;对特困的农民,该卫生院提供极其优惠的“仁爱卡”,使几百户低保户、特困户都得到了医疗救助。

  兄妹十年为农民看病

  金华卫校毕业的黄露萍兄妹俩在村卫生室一干就是10多年。这幢四层的卫生室,底层是诊室,楼上就是他们的生活区。尽管与分配在城里医院的同学相比,他们医疗技术落后了一大截,收入也没法比,但兄妹俩还是很“知足”——“村里的老老少少我们很熟悉了,能给他们治个头痛脑热,生个小毛病不用跑远路,都说看病方便,我们还是很高兴的。”由于他们的医疗服务很规范,去年政府一次补助了他们5000元,村民的预防保健等公共卫生工作也部分由他们承担。前段时间,村里一批孩子由父母带着就近在这家村卫生室服用糖丸,预防脊椎灰质炎。

  拿出36元大病救助医疗

  60多岁的农民张勤昨日第一次带着80多岁的老母亲赶了20多公里路来到苏溪中心卫生院看病。“我的母亲从来不看病的,可是前几天胸闷气喘,难过得挺不住了,不得不来医院。”张勤在门诊的走道上把心电图、B超等检查报告拿给我们看,“医生说发现了心脏有病。我会带母亲去金华的大医院治疗的,不过可能要花近万元。”当他一脸犯难时,当地卫生院的医生给他们算了一笔账:他的母亲参加了合作医疗,今年年初自己拿出了36元,现在门诊看病超过500元就可以报销20%,如果住院,可以不断提高报销比例,只要不超过3万元,起码有30%可以报销。这种新的农村合作医疗项目,让金华地区80%像张勤母亲一样的农民生大病时得到了一定的保障。

  -数据

  因病致贫最高达50%

  金华市卫生局对磐安县方前、尚湖、深泽、尖山等6个乡镇30多个村,共1066户农户发放问卷3200份。其中因病致贫、返贫的农户占总贫困户的比例普遍为30%,有的甚至达到了50%。在接受调查的1066户农户中,一年能承受1000元医药费的农户仅为281户。

  4成农民有病不看

  金华市卫生局在1998年、2003年对当地农民的两周就诊率进行调查。调查显示,1998年,有病不就诊的农民分别占总调查人数40.6%,2003年,有病不就诊的农民人数上升到了48.9%;而有病不住院的农民人数也在不断攀升,1998年为19.9%,到了2003年,有病不住院的农民人数上升到了29.6%。

  -忧思

  一位乡村卫生工作者如是说

  农民太需要“赤脚医生”

  采访中,记者遇到了一位老卫生工作者,他叫颜达民。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他在农村当过乡村医生,做过院长,当他上任金华卫生局领导岗位时,一直负责农村卫生工作。今年58岁的他,说起农民的医疗问题,谈起农村的公共卫生状况,这个跟农村结了缘的老卫生工作者,总也有说不完、理还乱的浓浓情感。

  “我觉得,现在的乡村医生和我那时候已经很不一样了。”颜达民回忆道,“我在乡里当医生的时候,遇到血吸虫病肆虐,为了血防,我白天,去农民的家里给他们做检查、搞预防、宣传,晚上,我就睡在村里的礼堂里,这一住就是一个星期。现在很多乡村医生一个月也不到农民家里去一次,跟农民离得越来越远了啊。”

  在颜达民30多年的乡村卫生工作生涯里,有一个从贵州到金华打工的20岁女孩让他至今都记忆犹新。那还是七八年前的事情,这个贵州女孩因为肚子痛,去医院配了点药,因为实在太穷了,她只能买一餐的药,等有钱了再买一餐,3天后,这个和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女孩去世了,而死亡的原因竟然是腹膜炎。说起这件事,颜达民至今仍很激动:“她才20岁啊,我当时3天都没合上眼睛,我们的农民太穷了,腹膜炎不是大病,我们居然眼睁睁地看着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凋零了。”

  从上世纪90年代末开始,颜达民开始走村入户进行调查,农民兄弟小病扛、大病熬,熬到没法才治疗的现象俯拾皆是,而在农村“大病无力治,睁眼坐等死”的凄然场面也是时有发生。面对如此痛心的现状,1997年,颜达民等一批卫生干部配合政府的决策、举措,开始着手打造农村公共卫生建设。他有一个梦想:构建一张农村医疗网络,让农民小病不出村,大病及时治。他觉得,守着乡土的农民最需要的是知根知底,能用最便宜、最便捷的方式治好病的乡村医生。

  颜达民告诉我们,有位尽职尽责的联村医生总是让他想到当年的自己。在金华浦江的山区,有个80多岁的老太太,身患心肺病又感染了老慢支,她的三个儿子翻山越岭,把老太太从山上抬到了城里的一家大医院,可医生看了却摇头,劝他们把老太太送回家过几天好日子算了。绝望的儿子们又把老太太抬回了家。儿子们不忍心看着老人离去,翻山找来了乡卫生院的联村医生。这个联村医生仔细问诊之后,每日坚持走上好几里山路给老太太治病,慢慢地老太太的病居然奇迹般地被控制住了。2003年的一天,颜达民去那个村,见到了这户农民,老太太脸色红润,生活也能自理了。“这样认真责任的乡村医生不多见了,因为收入低,有的村原来有六七位乡村医生,现在就剩下一人了。而我们的农民需要零距离的‘赤脚医生’式的上门服务。”


来源: 钱江晚报  作者:  编辑: 陈雪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