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托勒特:您好!您离开中国浙东山青水秀的四明山,一晃已有半个多世纪了,在这漫长的离别日子里,我们一直都在深深地怀念您……”
这是浙东四明山老区梁弄镇谷达飞等6位老人寻找他们美国朋友托勒特的一封电子邮件。
高科技寻访故人
57年前,22岁的美国青年托勒特参加了陈纳德将军著名的“飞虎队”,纵横驰骋于中国战场,1945年1月在一次空战中座机遭重创坠毁,自己多处负伤弃机跳伞,幸被新四军抢救脱险,在四明山根据地休息疗伤的日子里与梁弄人民朝夕相处,结下了真挚的情谊。岁月流逝。朴实深情的山里人未曾忘记他们的老房客老朋友托勒特,曾多次想方设法打听他的下落,始终未有音讯。近日,他们听到江泽民主席即将访美的消息,又引起了对托勒特的牵挂。他们碰在一起合计,现在互联网高科技这样发达,小山村连着大世界,不如直接发个电子函件,请美国有关部门找一下托勒特。
而当年救助美国飞行员的一幕,也成了他们向新华社记者津津乐道的话题。
美国飞行员邂逅中国新娘
1945年,农村新娘谷达飞与浙东部队司令部是近邻。2月1日吃晚饭时,她听家里人说,楼下住进了一个美国人,是乘降落伞从起火的飞机上坠下来的。第二天,平时行动拘谨的谷达飞怀着好奇心来到楼下,从小客堂间开着的门向里张望,在里屋的门正对着的一张单人床上,躺着一个盖着行军被、头上缠着纱布、手上裹着绷带、面孔烧得焦黑的人。
刚刚从中学学堂放下书包做了新娘的谷达飞稍懂一些英语,但有些害怕,只是简单地问个好,没敢多搭话。此后,谷达飞经常可以看到这个美国人:天冷了,游击纵队勤务人员为他烧火盆,医务人员每天来给他治疗,伙房师傅为了给他做当时条件下尽可能好的饭菜,用土豆炖鸡汤为他补身体。慢慢地,谷达飞知道了这个美国人是来支援中国一起打击日本侵略者的盟军美国飞行员,叫托勒特,而且与自己同岁,敬重之意油然而生。
年轻力壮的托勒特由于生活调理得当,身体康复很快。大约一个多星期后,谷达飞经过托勒特的门前,惊喜地看到他已经解下了绷带,面孔上的烫伤也已好转,还捧了本外文书斜靠在床头悠然自得地看着。
下雪时,托勒特常和两三个勤务兵欢叫着打雪仗,饶有兴致地堆雪人。谷达飞跑下楼来观战,看到有人被打中了,托勒特拍着手忘情地大呼小叫……谷达飞说,时隔半个多世纪,托勒特打雪仗、堆雪人时生动矫健的身影一直存留在她的记忆里。
中国男孩的回忆
在托勒特养伤的日子里,几个中国男孩与他有过短暂而难忘的交往。
年龄最大的叫黄家苗,当时15岁,住在托勒特的隔壁。他说当时司令部为托勒特开的是“小灶”,他几乎每天都看到伙房师傅推着小推车去集市上为托勒特采购吃的。黄家苗记忆最深的是,一次新四军浙东纵队政治部召开“庆祝苏浙军区成立并欢迎美国空军战友托勒特”的大会,黄家苗也挤进了会场“凑热闹”。
托勒特穿着中国式的长棉袍来到会场,还用英语发表演说,翻译在一旁替他翻成汉语。
顺利回国
春暖花开的时候,托勒特在浙东纵队的帮助下,通过美国驻华机构的安排顺利返回了美国。
这次记者到梁弄专程采访了四明山根据地史专家、梁弄浙东纵队司令部遗址纪念馆馆长金明芳先生,请他从历史档案的尘封中,抖落出真实的一页。
金明芳说托勒特很万幸,他弃机跳伞坠落的地点上海浦东龙华嘴,恰是新四军的游击区,新四军在浦东救获美飞行员后,即派出精干的武装小分队,将他送到当时四明山根据地的“大后方”浙东纵队司令部所在地梁弄,把他安置在司令部的院子里,实际是和谭启龙政委、何克希司令员住同一所房子。
四明山在当年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全国19个抗日根据地中是较小的一个,又处在经济交通较发达的沿海地区,在强大的敌、伪、顽的夹击包围下,托勒特居然能安安稳稳地住上几个月,堪称奇迹。
关于托勒特的处理问题,谭启龙政委、何克希司令员发电专门请示新四军军部,后得复电指示,通过当时国民党地方政府转交美国驻华机构。浙东纵队政委谭启龙还专程为托勒特饯行。
金明芳说,美国飞行员托勒特中尉从1945年1月21日在浦东获救到4月18日伤愈归队,在浙东抗日根据地生活了近3个月,其中有50多天住在梁弄镇上。“托勒特的故事是中美军民共同反抗侵略的见证,也是两国人民友谊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