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他们才知道,这批遇难外国人是英国人。
定海县东极乡当年调查时曾有过一段记载:“两山居民目睹被难英人不惟单衣淋湿,甚有赤体者多人惨状,自动分赠衣衫、棉袄、供献滚水饭食,并为之安宿。”滚水,在当地是指热开水。吴兰芳至今依稀记得,当时他给英国人端上开水的场景,当年,家在东极乡庙子湖第五保的他救下十人。
他们是日军押解的英军战俘
他们是一批香港沦陷后的英军战俘。
在舟山市社科联办公室里,该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副主席田庆华热情地接待过不下20人次的各地记者。因为他还有一个身份,舟山市“里斯本丸”沉船事件历史研究会秘书长。他向浙江在线记者详细回顾了沉船事件的来龙去脉。
1942年9月25日,1816名英军战俘被集合在香港深水埗营地的阅兵场上,日军军官通过翻译声称:“你们将被带离香港,去一个你们将被好好照顾和善待的美丽国家。我将率领队伍照顾你们的健康,记住我的脸。”他的脸不值得记住,但是他的话马上被应验。经过简单的身体检查后,战俘们每50人为一组,每组由1名军官带领,由深水步营地附近码头乘驳船,换乘一艘7152吨级的客货轮——“里斯本丸”。该船已经经过了改装,并且安装了一些军事设备。
舟山市党史办包主任曾对这艘船有过研究,他接受浙江在线记者采访时说,在战时情况下,理应悬挂相关旗帜或者明显标志,以提醒处于交战状况下的敌方不要伤害它。遗憾的是,“里斯本丸”未有任何这方面的标志,导致数天后遇袭沉船惨剧发生。
登船的英军战俘来自各个战斗单位,包括皇家海军陆站队、炮兵部队、信号军团、陆军工兵、密特萨拉军团、海军防卫团,以及R.A.M.C部队官兵。此外,还有一些英国平民眷属也被临时驱赶上船。就这样,1816名英军战俘及眷属被安排进3个货舱,每个船舱内空间狭窄,空气闷热,所有人都是肩并肩地拥挤坐在一起,根本就不能同时躺下来休息,而且许多人患有痢疾,腹泻严重,混浊的汗臭味和排泄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难以忍受。船上战俘们的命运悲惨程度,以致于多年后生存下来的英军官兵对船上生活细节仍记忆犹新。
遭受鱼雷,日军撇下战俘自救并射杀英军
当年幸存者汉弥尔顿在1966年出版的《“里斯本丸”的沉没》中自述“本可获救的战俘,由于日军不救导致800多名官兵丧生,这是对泯灭人性的日本军的漠视。”
浙江在线记者辗转找到1942年10月20日出版的《日本时代周刊》对此事的歪曲描述:“当船只遭难时我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援救这些英军战俘。”事实面前,这篇报道无地自容。
是年10月1日晨,“里斯本丸”驶入浙江省定海县东部海域。
此时,里斯本丸号已经进入隶属于美国太平洋舰队潜艇部队第81分队的“鲈鱼”号跟踪视野。当日7时左右,“鲈鱼”号迅速贴近,连发四枚鱼雷,击中“里斯本丸”。这时,日本空军一架轻型轰炸机赶到出事地点上空,接连向美国潜艇投掷深水炸弹,迫使“鲈鱼”停止攻击。
“里斯本丸”遇袭时,船上的人们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战俘们在船舱饱受煎熬,日军把守住每一个货舱的入口处,严防舱里战俘出来。舱内饮食与照明电也停止供应。船尾渐渐下沉。
当日下午,日军驱逐舰赶到,日本军人迅速转移。只留下押运官率25名卫兵看管战俘。
10月2日拂晓,“里斯本丸”已经遭受鱼雷袭击24小时,船体明显摇晃。当船最后一次摇晃时,船尾迅速下沉,海水很快便灌进了已被打开的下舱,最先集体遇难的是被关押在3号舱里的战俘,1号、2号舱的战俘不顾一切地冲破甲板,纷纷跳海逃生。周围尚未远离的大小船只上的日军非但不出手援救,且使用机枪、步枪射杀落水的英俘,甚至当英军战俘好不容易才爬上日船垂挂的绳索时,又被日军野蛮地踢了下去。许多原本能生还者,却被日军打死在海里。
于是,便出现了本文开头描述的营救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