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名
一场名为“超女”的高烧总算过去了,可依托其余热“PK(单挑、攻击)”一词分外火爆,你PK我,我PK她……在铺天盖地的报纸、杂志中这两个字母连在一起使用的频率分外高涨。而根据上海市人大常委会日前审议的《上海市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办法(草案)》规定:汉语文出版物、国家机关公文、学校教育教学中不得使用不符合现代汉语词汇和语法规范的网络语汇。也就是说像“PK”这样的网络语言,将可能被禁止出现在公共媒体中。以地方性法规对网络语言加以规范的做法,在国内尚属首次。而9月22日,该草案正式提交人大审议更预示着此做法将有可能从个别地区普及到全国。一石击起千层浪,“网络语言”问题,再次引起人们的关注。
正方:我的语言我做主
此消息一出,网上立刻掀起一阵谩骂。纷纷斥责法规制定者“过时”、“守旧”,是在“磨平青少年的个性”。有人甚至以“万马齐喑究可哀”为题,用近万字的篇幅论述网络语言的“时尚”、“活泼”、“青春”和“朝气”,并在文末以一句“偶就稀饭酱紫说话,酱紫84粉Q粉Q的末?泥为虾米94扑通_?”这句典型的网络语言作为结尾。
没有网络习惯的人看到这句话可能觉得如对天书,而如果他们看到QQ群里长期泡在网上的“虫子”们的对白也许会觉得误入了黑社会的网上大本营。而对于网虫们,这句话的意思再清楚无比,一些用法甚至已经过时很久了。翻译过来就是:“我就喜欢这样子说话,这样子不是非常可爱非常可爱么?你为什么就是不懂(眯着眼睛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偶,是“我”的代称,脱胎于一些言情小说中的台湾土话;“泥(你)”、“扑通”这类的词语则是由网络交流的即时性决定的。在网吧里常常可以看到开五六个聊天窗口同时开聊的人,这时候谁还有功夫讲什么逻辑和语法,甚至是修改错字?一些常用的同音词或者是误拼往往就拥有了约定俗成的意思,一部分更需要根据具体语境进行猜测;这一方法升华到极致就是数字译音的出现。比如上面提到的“84(不是)”、“94(就是)”和人尽皆知的“88(拜拜)”等,一些7456(气死我喽)之类的新名词也在不断涌现。而“酱紫”、“稀饭”之类的词是标准读音的反切,据说是某地方言的变种,体现了一种孩童化倾向,甚至可以说是所谓“Q文化”的具体体现。“Q”源于“Cute”的昵称,这个英文单词在日本得到了极大的发挥。从雾光幻彩的透明唇彩到智商低下的Hello?Kitty,“Q”代表着一切可爱的、漂亮的、逗人喜爱的评价,是一种粉嫩果冻感、精致化、塑料化的商业倾向。当一个词以孩童化的咬舌语气传达出来的时候,无疑是最Q的。“网络语言”有个生动的名称叫“Q言Q语”。为了快速交流,缩略词语、缩写字母,或用数字、符号替代,甚至用图形表达意思,比如上面的那个符号构成的表情,令一个充满委屈的说话者的形象跃然“网”上。
一些媒体和语言学家也对这些网友们的论点表示了支持,认为这些生动形象、能体现网民“个性”的网络语言“绝不是洪水猛兽,它们无妨于社会的进步和发展,反而能丰富、活跃我们的文化生活”。并认定“经过自然的产生、发展、淘汰,一些经过时间检验的网络语言,必定会进入社会、生活,被人们使用,这是一种正常现象,也是语言发展史的必然。”
反方:只容在口不容在手
值得注意的是:消息发布后,绝大多数教育工作者和语言研究院对草案表示了极大的欢迎。从事了32年小学语言教学的王老师告诉记者,对学生作文中大量出现的网络语言,她一直深恶痛绝。尤其是很多网络语言未经过滤,掺杂着大量语言垃圾,例如“SB、TMD”之类的粗口,改头换面之后竟公然出现在了小学生的作文中。
“我经常把学生作文中的网络语言用红笔圈出督促他们改正,但很多人平时已经习惯了这么说话,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一落实到笔头上往往自然会随笔带出。一些媒体还推波助澜,大肆使用这些网络语言,上次一个孩子就拿着报纸来找我,说上面登着的文章里就有我不让他们用的词句。”王老师不无忧虑地告诉记者,“他们还是未成年的孩子,不懂得分辨,而网络则把海量的信息一下子堆到了他们面前,里面难免会掺杂一些语言渣滓。”对此,很多家长也都表示赞同。日新月异的网络语言,让不少家长和孩子之间凭空出现了一道“语言代沟”,由于经常听不懂孩子们在说什么,“有话好好说”成了他们对孩子最常做的要求。
有人说,语言,是表现人类内心的衣服。“怎么说”虽然不如“怎么做”重要,但从一个人“如何说”往往就是别人对他的性格以及个人素质判断的主要依据。在中国传媒大学学习语言的冯小姐表示,在她看来,作为舆论的承载体,新闻媒体应该重视语言的严肃性,“既然要出门‘上街’给别人看,怎么可以不穿件好衣服呢?”
专家:网络语言应接受时间考验
不管哪个年代,年轻人都不断地在创造着新词汇,让年长一些的人听得一头雾水。上世纪80年代,全中国的年轻人都不把“很”说“很”而说“好”,比如“好漂亮”、“好痛快”,这个用法应该是缘于当时流行的“港台腔”;而90年代,他们“极”不说“极”而说“巨”,比如形容姑娘说“巨美”、“巨难看”;而现在的年轻人则弃“巨”改“超”,比如说自己的女朋友“超靓”。
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在接受记者的电话采访时表示,事实上,是否出台规范网络语言的法规并不重要,一种语言存系与否关键是看它是否具有持久的生命力。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都是不断变化发展的。如果有哪些网络语言能够大范围的、经久不衰的流传下去,证明自己是一个时代的坐标,那么就会有专门收集新词汇的专家对他进行收录。即便将来有规范性的法规出台,对待语言的态度,无论是这种语言是在书面上还是网络上,都不可能是“一刀切”的形式。
而面对“PK”之类网络语言会不会被全面PK的疑问,上海市人大教科文卫委员会主任委员夏秀蓉表示,之所以作出这样的规定,是因为我国的语言文字需要发展,也需要规范。从语言文字发展规律来看,对目前存在和正在发展中的网络语汇不宜简单化地绝对禁止,需要区别对待。将不规范的网络语汇排斥出汉语文出版物、国家机关公文、学校教育教学之外,并不意味着不可以使用这些语汇。就记者调查的情况来看,更多人同意这样一个观点:“在网络上,使用网络语言有着便捷的优势,也能满足部分网民休闲、宽松的心理需求,但主要媒体在使用语言、语汇上,应该强调依法正确引导。”那么这次“PK”的最终胜者会是谁呢?还是让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