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绿色的胶鞋,一件久远得不能再久远的中山装,一只早已过时有时还沾满黄土的公文袋。这就是我从小到大对外公最深刻的印象。也许在旁人看来这样的装束实在是土得掉渣,但对了解他的人来说既熟悉而又不同寻常。
他是我的外公,也是东湖镇敬老院的院长,一个绍兴农村普通的退休老干部。记忆里上小学时,老师要求我们写一篇描写人物的作文。在我看来,外公是家里最了不起的人物,可老师说我写的这些东西太琐碎太普通了,况且这样的事情也根本吸引不了人。我奋力地想写出些外公不同寻常的事迹,但还是失败了。他做的事就是这么琐碎这么普通。这些事,他事实在在地做了一辈子。
他是一院之长,可这个“长”代表的是他在敬老院里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他是敬老院的泥水匠。院里有什么东西破了,哪边的墙上要补了,他都记着去找些材料来修整。他把敬老院里里外外打理得有条有理,却忘了照料好自己的生活。不了解的人进了他的房间会以为他是一个生活邋遢的人。自己吃什么穿什么他从不在意。而敬老院的老人吃好是他关心着的。院里的后山上种满了他悉心照料的各式蔬菜,一年四季从未断过。而老人们也乐于吃他种的。这样的生活看起来很满意,却满是辛劳的汗水。为了节省院里的开支,他一遍遍地进城,几乎跑遍了全市所有的卖场。他是如此乐此不疲地关心着他的敬老院和老人们的生活,而忘了自己也已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外公总认为谁都有老的一天,人老了没有亲人的关心是最无助的,他能做的也就是解决他们生活上最基本的困难而已。
所以,自从成了敬老院的院长他比从前工作时更忙碌了。每次我们去敬老院看他,都得前前后后找上一遍。他不是去人家拆房的工地找有用的材料就是跑去城里办事,一辆三轮车成了他必备的工具。有人说如果生命但是一段原木,即使被人看作是傻到极处他也坚持着做这样一座桥,日夜守护着桥下静静的溪水。想要用绚美的语言去赞扬也只是变成淡淡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