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浙江各地农村,有一批农民出身的乡村医生。以前,他们被形象地称为“赤脚医生”,现在,他们叫乡村医生。我国现有乡村医生和卫生员86.8万人,但拥有执业助理医师资质者仅7.4万人,不足乡村医务人员的9%。对这些最基层的医疗工作者进行系统的医疗培训,从上世纪80年代初以来有了“乡村医生”这个职业称号之后,一直没有间断过。在浙江省,台州、温州是开展乡村医生培训较早的城市。现在,在台州、温州,有2000多名持证上岗的乡村医生,他们是偏远海岛、山村农民健康和生命的“保护神”。
由于农民医疗保障体系还没有完善,所以,虽然这些乡村医生生活艰苦,收入微薄,但是为了让农民能就近看病,他们一直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有些人一干就是一辈子,从不言悔。在村民们的心里,他们是真正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同时,一些乡村医生也意识到,他们大都存在“先天不足”的问题,主要表现在文化程度不高、基础知识差、医疗技术水平低等。看头疼脑热的常见病还可以,对一些易发的传染病和流行病的预防知识及治疗技术知之甚少。他们迫切地希望增加农村医疗的投入,希望有更多的高素质医疗人才加入到乡村医生的行列,从根本上保证农民能看上病、看得起病、看得好病。
苏友:一个人的120
苏友是苍南莒溪镇天井办事处坳下村的乡村医生。昨天,他带着记者坐上一辆破旧的中巴车前往天井,一路崇山峻岭,天空只有一小片。苏友说,“天井”就如其名,藏在山岙里的村子,就像一口被山岭禁锢的深井,因此村子被称为“苍南西藏”。
天井办事处有2000多位村民,苏友就是2000多位村民的“120”。山上没通公路,大多数地方没有通讯信号,苏友说,他出诊一般处在“出门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状态。
为村民看病能省则省
因为去年的台风,苏友家的房子被吹倒了,卫生院的一楼也因为泥石流而堆满了泥沙,现在他和妻子就挤在卫生院内二楼一间10多平方米的屋子内,另一个房间是他的办公室。看病还是老三件:听诊器、血压计和体温表。
昨天早上6点多,鸡打鸣了,苏友起床到自家山头挖了些地瓜,打算中午蒸了当午饭吃。他告诉记者,现在他身兼村支书、乡村医生、电话修理员三职,所以特别忙,农活基本由妻子干。
“苏友,林正明头晕,赶紧回来。”苏友正在山上挖地瓜,就听到山下有人吼,他背上锄头就跑下了山,记者连滚带爬才跟上他。
林正明对着记者猛夸苏友:“他不但技术好,而且药也便宜。一般来量个血压、搭个脉的,不要钱的,苏医生为我们能省就省。头疼发烧三天药一天针,也不过四五块钱。如果实在没钱,赊着也可以。”
记者翻看苏医生的处方本,上面显示的药价几乎都是5元左右,都是感冒胶囊、甘草片等一些便宜而实用的药。
苏友说:“这里的人不富裕,所以,我的看病原则是:吃药能解决的问题,决不打针;打小针能解决的问题,决不打大针;估计两天的药能治好病,保证不开三天的药。”
2000村民的档案都在脑子里
今年43岁的苏友已经有20年的行医史了。当时因为村里条件太差,下乡的医生因为不能忍受这里的清贫,大部分都走了。作为这个村里长大的孩子,他知道农民看病难。小时候,他还见过邻居请不起医生,就自己用香灰治病,结果耽误了病情。所见的点点滴滴使他从小立志成为一名医生,让所有看不起病的人都能在他这里看好病。
多年来,虽然国家的医疗卫生政策不断变化,苏友由拿工分的“赤脚医生”,变成了不拿国家一分钱、自负盈亏的乡村医生。但是,把病人当亲人的宗旨,苏友始终没变。
当了20年的医生,他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每一个村民的病史,2000多村民的健康档案都在他的脑子里。哪家的老人在冬天经常犯气管炎,走起来一步三喘;哪家有病人瘫痪在床,需要定期上门送药等等,他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不时叫顺路的村民去问问。有时候空一点,他就亲自上门看望巡诊,一年里,解放鞋、布鞋要被山路磨破了好几双。
“苏友,我嗓子疼得厉害,弄点什么药给我吃吃。”村里的老人冯老伯皱着眉头来了。“你先拿点西瓜含片吃吃,我再教你去山上挖点草药,这样对你老人家的胃病好,而且又能治好你的嗓子。”苏友为了帮老人家省钱,带着老人去山上挖草药了。
我们三个人爬上了山,一路上荆棘很多,记者的手都被划破了。教给老人采什么样的草药后,老人欣喜地回去了。苏友长舒了一口气:“以后,他胃疼的时候就自己采这种药,能省好多钱。”
晚上睡觉前,苏友在床头放好解放鞋和手电筒,准备随时出诊……
苏友正在为林正明量血压。 徐少华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