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听说女儿腰椎骨折急得坐也坐不稳了,给孩子爸打电话。
晚上7点不到,三位女孩被120急救车送入杭州市第二人民医院。急诊医生对三人病情做了初步诊断后,8点左右,将三人转入住院部。
19:15,女司机杨××,住在7楼颅脑外科病房22床。护士说,患者23岁,入院后情绪比较恐惧,现在医生在做心理疏导。她的家人还没到,有两男一女,三位朋友在陪着。刚才,我看到她朋友一问起车祸的事情,患者就开始掉眼泪。
张××,原本应转入骨科病房,因骨科床位紧张,她暂时和李×一起住在胸外科病房,两人紧挨着,一个14床,一个15床。
透过门玻璃往内看,两位姑娘平躺着,眼睛睁着,一直盯着天花板。我站了半个多小时,看到她们的朋友、亲人不时俯身,凑近她们耳朵说话,她俩基本用摇头、点头表示,偶尔努努嘴示意。
20:45,我走进骨科方医生的办公室,询问患者病况。
“你问的14床,这个姑娘情况不大好,伴有不全瘫。”方医生说到一半,站在我身后的一位中年妇女惊叫起来。
“我是张××的妈妈。”女人快哭出来了。“医生,你说的不全瘫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方医生让女人坐下,对她说:“你女儿第一节腰椎骨折了,损伤了脊椎的马尾神经。这个地方蛮要紧的。”
“最坏的打算怎么样?会不会好起来?”女人的语气近乎恳求。
方医生顿了顿,安慰她,“你不要着急。你摸女儿腿,她有感觉吗?”
女人摇头,说“麻木的”。
“看来下肢的知觉确实减退了,肌肉对力量感觉弱了,以后大小便会有一些问题。”方医生再问,“你女儿小便有没有解过?”
女人再次摇头,双手颤抖起来。
方医生追问,“一次有吗?也没有?只要解出一次就没问题了。”
听医生这么说,女人的表情近乎绝望,她努努嘴,说不出一个字。接着,扑倒在桌子上,肩膀剧烈地抽动,嚎啕大哭。
过了半晌,她从裤袋里,哆哆嗦嗦摸出手机,起身,半哭着给丈夫打电话:“你快来医生办公室,快来。”边说边朝门外奔去。
此时,女司机杨××已经做好心理疏导,由眼科医生帮她缝右眼裂开的眼角。眼科主任辛医生说,“大概缝了5针,姑娘蛮坚强的。缝线之前,有问我,会不会破相?鼻子是不是要手术?一米六多,蛮漂亮的一个姑娘。”
另一位医师说,杨××颅底骨折,目前生命体征平稳,但需严密监控,怕以后可能有迟发性颅内出血。她还有鼻骨骨折,可能以后鼻子要做整形手术。
相比杨××和张××,15床的李×伤得最轻。祝医师说,“患者自己说有胸背部不舒服,我们给她拍了片子,目前情况还好,需要继续观察。她的上下嘴唇破了,口腔科医生做了清创处理。”
21:00,张××的爸爸架着妻子的胳膊,挪进方医生的办公室,张妈妈几乎不能走动,脸上布满了泪水。
张爸爸问,孩子还有哪些希望?方医生安慰他们,“有希望走路的,只要不是全瘫。骨折的地方要放钢板进去,一年以后拿出来。手术后两个月卧床,再过两个月可以慢慢走路。要动两次手术,苦头肯定会吃的”。
离开医院前,我走进张××的病房,匆匆一瞥,看到女孩扑闪着长睫毛的大眼睛,依旧望着天花板。
旁人说:女司机杨××是一家婚纱摄影城的工作人员,开的是白色宝马车,他们到天都城去拍婚纱照。车上的人包括她,共有5人。一个是拍婚纱照的姑娘,一个人陪她。另两位是化妆师和摄影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