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鑫小区位于金华闹市区,这是一个坐南朝北的老式小区,东面沿街的一楼和二楼都是店面房,其中有一间很大的浴室。
元旦前夕,坊间对这个小区的一幢楼议论纷纷——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震惊了小区的居民们。
先后有三人,奇异地死在室内,现场却门窗紧闭,完好无损。
充满悬疑的案子,让警方也感觉非常棘手,最后抽丝剥茧,一步步逼近真相。
为什么三个人死前毫无征兆?
昨天,记者来到金鑫小区。
悲剧的发生,似乎毫无先兆。
江西九江籍的朱女士在沿街店面开了家卖水管的商铺。前段时间,29岁、在杭州开出租车的弟弟,到金华来玩,晚上就住在姐姐店里。
12月29日早上8点多,朱女士送完孩子上学,拉起卷闸门,一边叫着弟弟的名字,一边开了灯,这时,店里的帮工也来上班了。
连叫几声,弟弟都没回应。朱女士走近一看,弟弟面无血色,鼻孔流着血,浸透了枕头。120赶到后,把朱女士弟弟送到金华市中心医院。听到医生说:“没有呼吸了!”朱女士昏倒在地。
而就在同一天,远在辽宁省葫芦岛市的老徐夫妇俩,正急得团团转,儿子的电话从28日开始,就一直没人接听,到底出什么事了?老徐的儿子,今年26岁,在山东威海上班,12月20日跟单位请了年休假,到金华看望女朋友。
被骗了?还是遇害了?夫妻俩就一个宝贝儿子,他们不断打电话,还通过儿子的同学要来了儿子女朋友的手机号,结果一打,关机了!
夫妇俩的焦虑,一直延续到30日早上。老徐夫妇俩决定去金华看看儿子到底怎么了。结果,让老两口悲痛万分。
当找不到儿子的老两口在警方的帮助下,打开金鑫小区某单元701室防盗门时发现,厨房内,一对年轻男女躺在地上,女的半坐着靠着墙,男的则趴在她的身上,两人已没了呼吸。而房间里的空调、电视、电灯还都开着。
两个年轻人,正是小徐和他的女朋友小刘。
警方勘察现场发现,门窗完好,室内没有翻动和打斗痕迹。现场也没有第三人的痕迹,难道是自杀?
通过了解,小刘是武汉人,25岁,在金华做医药生意。随后赶到的小刘家人和老徐夫妇俩,对小年轻谈恋爱的事,从没干涉过。警方排除了情杀和自杀的可能性。
两个年轻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意外死亡?
而那边的朱女士,也报了警,警方也展开了调查。
为什么三个人血液浓度都出现异常?
现场,两个年轻人的穿着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小徐穿着羽绒服,脚上一双拖鞋;而小刘也没有换掉外套,警方根据室内相关痕迹,推断死者生前的活动轨迹,两年轻人一到房间,就先后去了厨房,小刘先倒地,而小徐则是闻讯赶过去,准备去扶小刘,不料也倒在地上。
到底是什么造成了年轻人的意外身亡?
经过解剖,法医发现小徐和小刘的死亡时间是在27日晚6-7点之间;而两人血液里的碳氧血红蛋白含量分别是70%和60%。与此同时,朱女士弟弟的血液报告也出来了,朱女士弟弟血液中碳氧血红蛋白含量也达到了70%!
这意味着,这三个人都是一氧化碳中毒!
但警方勘察发现,在小刘的出租房内,厨房的台板上放着一包速冻饺子,已经化了,但厨房的煤气灶却没打开过的痕迹。而朱女士店铺里,也没有煤气灶这类物品。
到底是什么让三个人中毒呢?
为什么小区住户经常会闻到煤气味?
现在,再来说下金鑫小区的格局。
小区有两幢楼房,中间由露台连接。距离朱女士店铺3个门面的地方,有家浴室。
案发后,警方曾在小刘的租房内测量过一氧化碳浓度,发现浓度很高;他们还曾到浴室的排烟口测定一氧化碳浓度,发现浓度也很高。
浴室锅炉的废气真的有问题吗?
昨天下午,住在3楼的徐阿姨说:“几个月前的一天早上8点多,我听到‘扑扑扑’的声音,一看,厨房水槽的下水管口开始冒烟,我以为哪里着火了!房间里全是煤气味道!”
徐阿姨赶紧拿抹布堵死下水管道口,徐阿姨说,“煤气就是从浴室那里传过来的。”她说,元旦前夕,浴室生意特别好,蹿到家里的煤气味道也就特别重。
徐阿姨的说法得到了小区大多数住户的一致认同,他们说,煤气味道原来一直有,但后来好了些,近两年,特别严重。
但一氧化碳是无色无味气体,一般是闻不出味道的。
三个人的死,跟浴室的锅炉废气到底有没有关系?
到底谁是凶手?
浴室后门,有间小屋子,那里就是锅炉房。
警方发现,锅炉的排烟管接到了室外的阴沟内,并用水泥封住了缝隙。这相当于锅炉排放的废气直接排到了地底下,又与地底下的下水管道相连。
这家浴室是典型的夫妻店,只有七八个单间,已经开了9年了,老板娘有点神色黯然地说,浴室平时烧锅炉用柴油和煤,交替使用。
警方分析,浴室锅炉排放的一氧化碳等废气,本想通过地沟,与地底下的排污水管相连,排放到地底下,但纵横交错的下水管道却把废气“传送”到了住户家里。
每户人家家里的下水管道连接水槽的地方有个U形接口,因为住户经常使用,往往在接口处有储存的污水,这些水阻断了废气的上升。
而像小徐和小刘出事的出租房,由于长时间不住人,储存在U形接口处的污水已经蒸发,所以本来排放到地底下的废气(一氧化碳等废气)直接从下水管道通到了室内。
小徐和小刘到家后,打开空调,门窗紧闭,房间就成了毒气室。
朱女士店铺里,也接有下水管道,店铺内没有其他窗户,卷闸门一关,整个店铺也成了毒气室。
当地政府反应
此事引起金华当地政府高度重视。
案发后,婺城区环保局联合安监等有关部门形成调查组,展开调查,并请来专家进行现场勘测。截至发稿,当地市政府正进一步组织力量,对此事进行调查。
1月4日,当地有关部门已责令浴室关门停业。据悉,具体情况警方仍在调查中。
了解一个化学知识
宁波效实中学政教主任、化学老师黄荣生介绍,柴油和煤的燃烧,都是碳的化合物燃烧,煤和柴油相比,柴油是液体,比较能完全燃烧,而煤是固体,会不完全燃烧。
煤在燃烧时,有强烈的味道——这就是一般人常说的“煤气味”,像3楼、4楼住户反映的煤气味道重也是这个道理。
但煤和柴油不完全燃烧时,产生一种毒气——一氧化碳,一氧化碳与人的血液中的血红蛋白结合能力非常强,形成碳氧血红蛋白。而一氧化碳与空气相比,分子量略小(空气的平均相对分子量是29,一氧化碳是28,应该略比空气轻),所以一氧化碳漂浮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