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十多年律师的他肯定想不到,自己会这样被捕。
2月4日傍晚5点左右,绍兴市公安局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有人挟持人质,情况十分危急。”
案件发生在绍兴市区的马弄东区的住宅楼某幢406室。在喊话没有效果之后,防暴警察强行冲进屋内,将正在劫持前妻的犯罪嫌疑人当场制服。参与救援的警察说:“人质脖子红肿,几近晕倒。”
据介绍,犯罪嫌疑人姓钱,目前已被刑事拘留,陈女士则仍在医院住院观察。
父亲:离婚的事女儿一直瞒着我
张大伯是陈女士的父亲。
2月4日下午3点半左右,他接到外孙女打来的电话。
在电话的那头,外孙女对外公哭喊,“爸爸拿着两把刀冲到房间里,很凶的样子。”
张大伯家在嵊州,而女儿家在绍兴市区。张大伯赶紧叫上自己的弟弟往绍兴赶。
女儿的房门紧锁,透过门缝,张大伯看到女儿的前夫钱某正用绳子勒着女儿的脖子,他大叫开门,但钱某并不理睬。
张大伯赶紧报警,绍兴市公安局特警支队、越城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塔山派出所、越城消防大队迅速赶到现场。
张大伯回忆,女儿和钱某在婚前关系不错,但生下女儿后一直矛盾不断,110都报了好几次。
虽然张大伯知道女儿女婿关系不好,但一直到2008年的正月里,他才知道两人已经于2005年协议离婚,“女儿一直没告诉我,还是外孙女告诉我的。”
张大伯还说,两人结婚不久,钱某就下岗了,是女儿陈女士供钱某考上了律师。
律师同行:钱某换过多家律师事务所 与人相处有问题
“他是看上去面带微笑的,但实际上很冲动的那种人。”一位与钱某认识的杭州律师同行这样描述钱某。
在到杭州的这家律师事务所之前,钱某在绍兴换过四五家律师事务所,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与人相处出了问题。
40岁的钱某是嵊州长乐镇人,毕业于浙江大学。
在他个人网页的简介中,他这样评价自己:毕业后从事法律工作十几年,办案无数,经验十分丰富。十几年来,兢兢业业,始终牢记一个法律工作者的职责,尽一切努力维护当事人的权利。凭着自己扎实的法律知识、专业的辩护水平和真诚的服务态度,赢得了当事人的信任和一致好评。
作为律师,他为什么还会这么冲动?
前妻:他有一个不可告人的计划,策划了四年现在落空了
一个执业10多年的律师,为什么会冲动到“劫持”自己的前妻?
昨天,记者联系到钱某的前妻陈女士,她说,这是因为他策划了很多年的计划落空了。
记者:计划?什么计划?
陈:我们有一个女儿,他很想要一个儿子,他制定了一个自认为很周密的计划:和我“假离婚”,把房子归到他的名下,然后在杭州找到另一个女人,帮他生儿子。
我们是嵊州老乡。
1992年他24岁,我26岁。他在粮管所上班,就在我上班的医院附近。
他追我。但我并不是很喜欢他。我听说他脾气不好,爱动刀子。
他托人说服了我的奶奶。
我觉得他很用心,应该会对我好。就答应了。
我们很快有了女儿。而粮管所改制,他下岗了。
那个时候我在医院里当护士每个月能赚到1000多元,他跟我说,想去考律师。
我很高兴,无条件地支持他。
他是个一旦认定一件事就不回头的脾气。律师执照考了四年,我一个人养活一家,也不觉得辛苦。他拿到律师执照的那一天,我觉得生活一片阳光灿烂。
他想要个男孩我是知道的。
但他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这个。
在绍兴辗转了四五家律师事务所之后,他的事业开始有了起色。我们逐渐有了房子,有了车子,有了不菲的存款。
2003年,他第一次对我说,你看,我们现在房子、车子、票子都有了,就缺个儿子。
我说,那我把工作辞了,给你生一个。
于是他四处奔波,但是没有能办出准生证。一晃两年过去了,我也渐渐逼近了40岁。他不再提儿子的事情,只是脾气变得越发暴躁。
那两年他经常打我,但我并不很计较,我觉得是自己亏欠了他。
记者:这个计划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陈:这个事情要从四年前说起,有一天,他跟我说,“我想儿子都想疯了,我们假离婚吧,生了儿子,我们就复婚。”
我想想,同意了,觉得没有儿子太亏欠他了,就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当时不在意协议上房子、女儿都归他的条款。我觉得这不过是张纸,是我对他的一种补偿方式。
他答应过我,两年,最多五年,他就回来。
没有人知道我们是离异的。
我连自己的父亲都一直瞒着。而在邻居看来,我们两人依然是出双入对。
和之前唯一的区别是,他以前会因为没有儿子而打我,现在不再打我,也不再吵架。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在外面并没有新的女人。
我很享受这段日子,只是有时候免不了会觉得奇怪。我说,“我们复婚吧”。他回答,“好的”。
但总是没有行动。
后来才明白,他是有自己的计划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这中间,他的工作转到了杭州的一家律师事务所。
但几乎每周,他都会回家一次。我独自照顾女儿,还是觉得很欣慰。
直到有一天,他跟我坦白,他在杭州有女人了,已经怀孕了,要结婚,要把女儿的抚养权转给他。
我明白这是自己最后的底线,我会失去他以及我们的一切财产。
我提出,抚养权可以转,那么,房产也应该有我的份。他拒绝了,但仍然每个星期回家住几个晚上。
我给他在杭州的女人打电话,说既然你们结婚了,就不要让他再来骚扰。
我起诉到法院,要求重新分配房产。
记者:他得到儿子了吗?
陈:没有,落空了,他还是没有得到儿子。
杭州那个女人又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
那段时间,他依然时不时回到我的家里,脾气越发暴躁,经常打我一顿后离去。他扬言,两边的老婆他都要。
我换了锁,他就从浴室的气窗翻进屋子。
2009年的1月15日,法院的判决支持了我的诉讼请求。
这也许点燃了最终的导火线。
记者: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陈:前天傍晚,我正陪着女儿在客厅里玩电脑,他进来一言不发,冲进厨房就拿刀子,一手把我勒住。
恶狠狠地说“你死定了!”
16岁的女儿看到爸爸这么凶,跑过来说:“爸爸,求求你,不要拿刀对着妈妈。”他看看女儿,把刀给了女儿,然后用一根绳子勒住我的脖子。
我当时就完全蒙了,后面发生什么事情,我就全都忘了。
昨天,钱某被刑事拘留,陈女士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