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次余震,让郭江锋一辈子难忘。
灾后的青川县城,已很难找到一个像样的节目排练场,任何一块大于10平方米的平地,都曾被郭江锋当作了排练场。一次排练,场地安排在一幢还没倒塌的五楼楼顶。
正排着节目,周围景物突然摇晃!“地震来了,快趴下!”一名男演员大声喊,其他演员应声趴下。这时,楼在晃,屋檐上的瓦砾、碎石纷纷掉到地上,还能隐约听到地裂声。
“这是感受最真实的一次。刚说完,地震还真的来了,后来知道,这是一场4.9级余震,但谁都没慌。”郭江锋说。
顾炯是浙江群众艺术馆的舞蹈编导,去年12月下旬,她和郭江锋他们一起来到青川,进行晚会的舞蹈编排工作,工作了半个多月,差不多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了,由于杭州还有事,她就提前离开了青川。
“走的那一天,孩子们一个个都抱着我哭,还手拉着手给我唱欢送歌,我当时心里特别难受,真的很舍不得离开。”回忆上一次离开青川时的场景,顾炯还是显得有些感伤,她说,在青川的日子里,乡亲们对他们十分热情。
1月20日晚上,顾炯在杭州接到了一个从青川打来的电话。那个电话足足打了两个多小时。大年初七,顾炯回到了让她牵肠挂肚的青川。
在地震中失去七个亲人的何元敏是青川东河口小学学生(右),她参与演出了《梨花漫天》。 王晨辉 摄
跳舞时他想起了离世的弟弟
张兴良是木鱼中学初三的学生,5·12地震发生时,他正好走到学校门口。
“才几秒钟,寝室楼塌掉,教学楼也出现裂隙。”张兴良回忆道。
由于很多同学当时在午休,都被埋在了下面,救援的队伍还没有到,老师就组织张兴良等逃出来的学生急救埋在地下的学生。
没有任何工具,同学们就用手刨,把一块块水泥板搬开,把泥土刨掉。张兴良说,他的双手都已经血淋淋了,但所有人都一心只想快点把人救出来,他一点也没感到痛。
当天晚上12点,张兴良挖出了第一个同学。他是初二年级的,由于被埋时间还不长,他活了下来。
“救救我啊!”第二天清晨,已经挖了一整夜的张兴良听到喊声,搬开最后一块水泥板,发现被埋的正是自己在读初一的堂弟张操。
“妈妈,你别哭啊,我会好的!”和老师、同学们一起参加援救的张操的妈妈也很快赶来了,看到已经哭成泪人的妈妈,张操轻声地说。
说完那句话,张操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说话,由于没有得到及时的救助,张操很快离去了。讲到这儿,张兴良再也忍不住,哇地哭出了声。
2008年5月13日中午,张兴良又挖出了一个同学,由于埋的时间太久,他已经死了。
后来回到家,张兴良知道自己家新造的房子全倒了,除了张操,他在木鱼中学还有一个堂弟和一个堂妹也被埋在下面,那个堂弟的尸体后来也被发现了,而堂妹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张兴良参与演出的晚会舞蹈《青川坚强》,描述的就是这段救人的故事,12个演员中,有5个就是当时木鱼中学的学生,从5月12日到13日这一天多的时间里,他们都在救援现场。9个月以后,他们以舞蹈的方式,演绎了自己的经历。
“演着演着,我们都哭了,那是真哭,每次做出救人的动作时,我都会想起我的弟弟,想起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说这话时,张兴良的眼眶还是湿的。
青川加油
四川加油
中国加油
晚会的露天舞台很简陋,灯光和音响是拼凑起来的,其中一部分是震后从废墟中抢出来的,一部分是浙江的捐赠。现场来了三四万人。
晚会的主题是《浙川同心,山歌再起》,现场的青川人把这台晚会戏称为“青川春晚”。《绿源青川》再现了青川震前山水秀美的风光,小品《承诺》、歌曲《生死不离》、歌舞《从头再来》讲述了在地震中一个个感人事件,《敬酒歌》则表达了青川人对无私援建的浙江人的深深感激。
这是现场每一个青川人都曾经亲身经历的灾难,台上,演员们在流泪,台下,看的人也在流泪。
音乐快板《震不垮的青川人》将晚会带入高潮。当演员用说快板的方式展现青川人战胜困难重建家园的信心时,一名40多岁的男子率先喊出:“青川加油!”全场观众立刻呼应,广场上响起“青川加油”的喊声,紧接着,“浙江加油!”“四川加油!”“中国加油!”……呐喊一声高过一声。青川人含着眼泪,握紧拳头,喊出了对明天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