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的晾衣架压成这样了 见习记者 王鹏军 摄
昨天凌晨1点多,杭州乐园“私人酒店”,一个女孩从4楼坠落,她倒在地上说,有个小姐妹还在楼上……
不一会儿,从4楼一个窗口连续扔出几个纸团,上面写着“求救”。
120车灯闪烁时
看到楼上扔下一个纸团
萧山的王先生打进热时,是凌晨1点27分。
我已经睡着了,听窗外‘咣’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砸到了晾衣架。我没起床,又睡。
过了一会,有人跑过来,手电筒照来照去。又过了一会,120急救车来了,我起床出去看。
一个女孩子躺在地上,穿睡衣,头发染成黄的,光着脚。酒店4楼的一间窗户开着——这酒店叫私人酒店,对,酒店的名字就叫私人酒店。
女孩子二十多岁,应该是骨折了,不能动,但能说。她对旁边保安讲,她还有个小姐妹在楼上。
保安马上报了警。120先过来了,小心地把她放在担架上……
120的车灯不是一闪一闪、很亮的嘛,这时候,一个纸团从上面扔下来,我们都不敢过去看,是一个120医生捡起来的,打开一看,对保安说,是求救的,马上报警!
警察来后,又有一个纸团从楼上扔下来,警察捡起来看了看,还打手电在旁边找有没有别的纸团。后来警察就上楼去了,再后来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坠楼女孩在附近酒店桑拿中心上班
昨天中午,找到“私人酒店”,其实这是一幢酒店式公寓。
一位住户说,很多房子原来是被人买去做投资的(他说一大批是温岭人),结果没升值,卖又不划算,就出租。房客大部分都在附近酒店和度假村上班。
晾衣架还在,已经砸成了“U”形,两个男人费了好大力气都没能弯回去。
抬头看,正上方4楼,窗户开着。
上楼,找到402室,敲门。门开了,是个协警,屋里还有两个协警。
屋子不大,两室一厅,五六十平方米,装修比较老旧。开窗那间大点,双人床上堆着大红和大绿两条被子;床头柜上放着两瓶啤酒,一瓶开了,喝了一多半,一瓶没开;茶几上有苹果和苹果皮,一包烟,半瓶矿泉水……
撕下的一页杂志,内容是“女性悄悄话”,空白处用黑笔抄着很多字。看了一下,完全不懂,比如:卡给有么怒啊奴一,姨妈瓦一脑口密气,等等(下午回到报社请教懂日文的同事,才知道抄的是日本歌星松隆子的一首歌的歌词,歌名叫《花样》。“卡给有么怒啊奴一”意思是“在向日葵盛开的小路”,“姨妈瓦一脑口密气”意思是“至今还在遥远的旅程之中”)。
离开公寓前,一个自称知情的人悄悄说:坠楼的女孩原来在附近一家酒店桑拿房上班,“头发黄的,穿白睡衣,你们去医院找吧”。
女孩躺在病床上,黄发,白睡衣,涂“宝石蓝”指甲,脸色苍白。两个年轻的协警守在旁边。
住院病历上写:1点18分,××,23岁,高处坠落伤,骨盆骨折。医生说,除了骨盆骨折,还有腰椎骨折,不过不算太严重,可以痊愈,但要卧床三个月以上。
问女孩:什么事让你这么做?
女孩笑了一下,说,没什么事,跳着玩呗。又笑,不过笑着笑着,就哭了。
“大舅”很厉害
手底下一大帮人
桑拿坐台的钱都被他们拿走了
女孩慢慢地开了口,讲了下面这些话:
门反锁了,我不跳就出不去。
当时算上我,屋子里一共4个人,都是女的。
我和另外一个女孩子都想跑,但另外两个女的看住我们,(她们)一个是招待的,一个是拉客的。她俩睡那边的小屋,我和那个女孩子睡大屋。
我问她,我要从窗户跳下去,你敢不敢?她不敢,说过几天换个低点的房子再跳。我说我要先跳了,反正在这里做,钱也拿不到。
我顺着栏杆往下爬,手抓不住,她在上面也拉不住我,我就掉下去了。底下有人喊“有人跳楼了”,我还朝他说,不要喊。那个女孩子在上面也不敢喊,纸条肯定是她写了扔下来的。
我原来是在××××大酒店桑拿房坐台的,干了一年多,拿不到钱。酒店跟我们结账,一出门就被他们拿去了,这一年才给了我三千多……什么人?就是鸡头嘛。
两年前我刚从东北出来,跟了一个男人,他带我去那些地方做事,他说他养我,结果还不是靠我挣钱。后来我不高兴做了,就回东北,在服装店里做。
后来,又有个在杭州认识的男人打电话给我,说这边怎么怎么好,我就又出来跟他了。他让我叫他老公,我就叫他老公。后来他打我,我就不叫了。
他跟的人,别人都叫“大舅”,我也叫他“大舅”。“大舅”很厉害,手底下一大帮人,男的女的都有,女的都是在酒店、桑拿、娱乐城做的。
我在他们这里做,钱都被他们拿走。我就不想做了,三月份跑出来,到××市一家迪厅,那边主要是陪客人喝酒。他们知道了,就跑来抓我回去,用棍子打了我一顿,不让我出去……
问她:摔伤了,从现在开始要躺很长时间,有没有人可以到医院照顾你?
女孩慢慢摇摇头,说,我想给家里打电话,又不敢。
“秀秀和兰兰如果知道,可能会来看看我。”
警方说,女孩的确是在逃离时不慎坠落摔伤的。其他情节,还在进一步调查核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