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6日下午2点07分,帅建华、方金群夫妇在深圳一天桥上摆摊,遇到城管前来巡查,双方发生争执。
方金群先是拿出一把美工刀,对着城管队员。而帅建华则从腰包内掏出一把尖刀,从背后捅穿了城管队员练士滔的胸部,随后逃跑。
此事很快成为网络的热门话题,小贩帅建华,被很多网友戏称为“最牛小贩”。
5月11日晚上8点左右,“最牛小贩”帅建华在义乌火车站落网。
自述:先后5次遭遇城管
“我叫帅建华,今年40岁,老家是安徽。”面前的帅建华,理着平头,没戴眼镜(警方担心镜片一类物品伤害到犯罪嫌疑人,已将眼镜没收),穿着白衬衫,身上的长裤,他说还是事发当天穿的,没换过。
帅建华说,他在深圳已经生活了10多年,之前做塑料模具设计,收入还行,后来就把老婆孩子、父母,以及岳父岳母都接到深圳生活。
到了2005年,帅建华说,在安徽的小舅子在工地上干活时,不小心从高处摔落身亡。小舅子的出事,给一家人很大打击。
“我岳父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大家对他很疼爱。小舅子的去世,对一家人打击太大了,都没了心情干活、工作,我也停止了模具工作,陪我爱人。这么一停,就是2年。”说到这些时,帅建华眼睛红了,这也是整个采访过程中,他情绪唯一激动的一次。
和城管发生的冲突,每次都记得很清楚
帅建华说,到了2007年下半年,他重新再做模具设计的时候,发现生意难做,赚不了钱。所以就摆起了夜市地摊。地摊位置一个在深圳前进二路沃尔玛天桥上,另一个在世华房产大厦前。
而在这两个区域,是深圳新安街道城管执法队负责管理。
“那些队员,我都面熟。打交道多了,互相都认识了。”帅建华说,他记性很好,先后5次遭遇过城管,时间、地点、被没收了多少物品,他都记得很清楚。
“第一次,是2008年2月。当时是我丈母娘,抱着我1岁的女儿,在沃尔玛天桥上,刚摆放了一张桌子,还有三个凳子。城管队员就来了,丈母娘手慢,来不及收拾东西。
城管队员挥着执法棒,让我丈母娘离开,结果不小心,棒子打到了我的小女儿,女儿哭个不停。
后来我赶到现场,现场也有群众报了警。民警带着我们到了医院,女儿没什么事,城管支付了医疗费。那次还好,城管就没收了凳子和桌子,不过我也知道以后要小心了。
第二次,是去年3月份了,也在天桥上,我进了500元的鞋垫,摆出来卖。结果,鞋垫还没来得及全拿出来,城管来了,开着2辆车,七八个人。我动作慢,被抓住了。不管我怎么求情,鞋垫还是被没收了。
两次被没收后,心疼,也小心了一些。到了去年7月份,丈母娘回家,我进了21只公文包,价值1170元,来到世华房产大厦前。那天生意不好,一个包也没卖出去。更倒霉的是,又碰上了城管,这次人比上次还多,我的包全被没收了。”
第四次物品被没收时,他心里有了怒气
说到这里,帅建华停顿了下,他强调,前三次被城管抓个正着,他都自认倒霉,也没和城管争执。
但是第四次物品被没收的时候,他心里有了怒气。
“2009年4月10日,也是在世华房产大厦前,我和父亲摆地摊。这次是卖一些袜子。因为有了经验,看到城管后,我爸爸忙着收桌子凳子,我包起袜子就跑。
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跑远,城管还是抓住了我,说要没收我的物品。我火了,跑了那么远被抓住还要没收,不让人活了。
我就对他们说了狠话,说如果你们城管再没收我物品,下次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城管第五次没收物品,他拔出了刀
第五次与城管发生正面接触,就是2009年4月26日,他伤人的那天。
帅建华说,4月10日被没收物品后,他们几天不敢摆摊位。
“停了几天后,房租又要交了,要1800元,不赚钱不行。这次,我下了狠心,进了7000元的衣服货物去卖。4月26日是周日,我想生意会好点,多赚点。
这天生意确实不错,很快赚了有100多元。
可是城管又出现了,他们看到我,两个人就冲上来围住我和老婆。
这次要是被没收,可是7000元钱,我们家不能承受的。
我想老婆是急了,她拿出了一把美工刀,叫城管不要没收我们的东西。他们去抢刀,我老婆叫起来。当时我火了,想到以前被没收的物品,想到那些委屈,我一下就爆发了。我拿出腰包里的刀,就往一个背对着我的城管捅去。”
帅建华说,他只捅了练士滔(城管)一刀。
后来,趁着混乱,帅建华逃离了现场。
跑路,先后去了7城市
和事发时被拍下行凶一刻的照片相比,眼前的帅建华剪短了头发。
他说,为了逃避,他对自己的外貌,作了一点改变,首先就是那副标志性的眼镜。
“我有600度的近视,所以在逃跑时,我都戴隐形眼镜。”但是落网的时候,帅建华又戴上了眼镜,因为就在前一天,他的隐形眼镜破了。
逃跑的路线,帅建华想了想,说离开深圳后,先后到了广州、福州、泉州、晋江、上海、宁波,最后是到义乌。
“当天我就在深圳躲着,第二天,我在一个报摊上看了报纸,发现自己闯大祸了。我身上带了1000多元钱,就先乘汽车逃到了广州。”
一开始每到一个城市,帅建华都会找一些小网吧(可以不出示身份证)上网,关注网上对于事件的信息。
看了之后,他觉得有点生气,他说大家都在为城管说话,不公正。为了不让自己生气,帅建华后来干脆不看网上信息了。
来到义乌,是慕名而来。“义乌的货物多,价格相对便宜。”帅建华盘算着,要在义乌进一些玩具,到上海去卖。
5月11日,他从上海来到义乌,在小商品市场转了一天。帅建华说,他考察了不少商品。
为了省钱,他晚上来到义乌火车站,打算在这里过一晚。结果遇到了巡逻民警,出示身份证后,被发现是逃犯。
对话“最牛小贩”
采访中,帅建华戴着手铐的双手,经常会比划着,说到他的家人,他的事业,他的心情。
记者(以下简称记):对城管有抵触的情绪么?
帅建华(以下简称帅):多少是有的,我摆地摊是为了赚钱,付房租,养家人,他们来赶,没收物品,我觉得难生存。
记:刀子放在身边,有什么用途?
帅:我们是摆地摊的,平时要用刀割一些货物的带子。刀子是我很早在一家商店买的,牌子好像叫天马。就放在腰包里,做生意用的,不是为了杀人。那天我是太生气了,冲动了,才做了傻事情。
记:想过自首么?
帅:没有,就想先这么逃着,做点小生意,到时候能偷偷给家人寄钱。
记:逃跑中,和妻子通过电话么?
帅:通过一次(犹豫很久说了出来)。我想她的,想孩子的,我有2个孩子,大儿子9岁,小女儿2岁。我妻子比我小10岁,我们没有领过结婚证,她给我生了孩子,还一直跟着我吃苦。我是5月10日打电话给她的,她说被检查出有宫外孕,说警察都在找我,希望我回去。
记:事情出了后,后悔么?对练士滔?
帅:后悔,当时太冲动了,听说他被抢救了回来,我才稍微好受些,但是事情都出了,我没办法了。练士滔我知道的,以前接触过,他也凶的,但是我不该刺伤他。
我知道摆地摊不好,3月份深圳开始整治地摊后,我就打算找家店面,安心开个店,但是钱不够。
现在被抓住了,我就安心接受处罚。
结束采访时,帅建华小心询问民警,什么时候回到深圳。“我想回去了,我要好好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