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日报讯 9月10日晚上,杭州市第20届“三江歌手”大赛的总决赛,将在城西余杭区的余杭镇宝塔公园内举行。在众多的选手中,以青年组通俗唱法第一名的成绩杀入决赛的陈敏敏分外引人注意。这不仅是因为她动人的歌声打动了观众和评委,更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盲人女钢琴教师。
在文晖大桥东的天城明苑小区,我们找到了陈敏敏的家,最显眼的就是一架钢琴。
陈敏敏很开朗,也很健谈,坐在钢琴凳上,在4个多小时的讲述中,告诉了我们关于她的故事——那些希望与失望并存的经历,那些超乎常人的努力与坚持,那些让自己快乐的方法。
音乐启蒙找到快乐的音符
1977年,陈敏敏出生在舟山岱山县。陈敏敏的父亲是电力公司经理,母亲是机械厂工人。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却在女孩出生后的第二个月就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由于出生后一直对光线没有反应,陈敏敏的父母带她去做了检查,是先天性视神经萎缩。
父母不甘心女儿从此失明,便带着小敏敏到处看病,从县城的医院到上海的眼科专家,能做的都做了,却始终没有效果。敏敏小时候唯一的乐趣,也是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呆在家里听录音机,听爸爸给她买的越剧磁带,听朱明瑛和程琳的歌。从那时候起,这个失明女孩就与音乐结缘,音乐似乎注定要在她的生命中烙下重要的一笔。至今,在陈敏敏记忆中,童年就这三件事——爸妈带她四处看病,吃中药和听录音机。
在一次求医的途中,爸爸碰到了一位陌生人,说看敏敏的手指很细长,可以学弹钢琴,今后也好有个出路。
回家后,陈敏敏的爸爸找到了县文化馆,结果连文化馆教音乐的老师也摆弄不来钢琴。后来,在音乐老师的推荐下,敏敏开始学拉手风琴。
到了陈敏敏10岁那年,爸爸把她安排到了上海的一所盲童学校上学,在那里,陈敏敏真正受到了音乐启蒙教育。
对于一个盲人来说,学习文化课知识要比普通人困难的多,陈敏敏总是会不知不觉在桌子上乱动十指。这让班主任很恼火,上课不认真,就让她在教室外罚站。结果,碰到了同是盲人的音乐老师。这次的机缘巧合,却把陈敏敏领进了学钢琴的大门。
陈敏敏三年级的时候,盲校来了一位新的钢琴女老师,她才从学钢琴中找到快乐。这一次,这个老师尽管是不会看盲谱的健全人,但是却能让陈敏敏照样画葫芦地跟着老师一句句地学,最后陈敏敏凭着自己不服输的个性,学会了钢琴名曲《致爱丽丝》。
为了梦想只身远赴北方求学
当时,盲校只有九年义务教育,盲校毕业后,陈敏敏在家里自学完成了高中学习。这段时间,在盲校校长的推荐下,师从上海音乐学院王淑培教授开始正规学琴。
王淑培教授也是一个盲人,在得知了陈敏敏的经历后,她收下了这个徒弟,而且免费给她教学。就这样,王教授从指法、手型开始对敏敏进行了“再教育”,纠正了之前的错误和问题,还教会她识盲谱。盲人弹钢琴与明眼人不一样,他们要将盲谱整段整段地全部背下来才能完成曲子的演奏,同样是盲人的经历让师徒俩的交流更加得心应手。
1997年,在王教授的鼓励下,陈敏敏参加了钢琴8级、乐理10级的考试,并顺利通过。两年后,陈敏敏又如愿通过了最高的钢琴10级考试。从此,她的音乐理想更加清晰了,她离她的梦想也更加近了。
为了自己的梦想,陈敏敏有了更大的目标——她要上大学。由于上海音乐学院和上海师大都不招收盲人学生,陈敏敏最终以专业课加文化课总分510多分的高分考进长春大学特教学院音乐表演系,主修钢琴专业。在长春大学的四年,是陈敏敏人生的又一转折点。从刚离家的茫然无助到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的大学生活,一切要靠自己来逐渐适应,她慢慢学会了独立和自信,会拿着盲杖过马路、去学校的普通生居住的澡堂里洗澡、生活区买水果……
大学四年也改变了陈敏敏的性格,一个原本文静内向的她变成了善于交流、外向的姑娘。与人沟通能力就像她的自理能力一样得到了锻炼。
不懈追求缩短现实的距离
大学毕业,陈敏敏回到了熟悉的上海。然而,盲人的身份却让她在求职路上四处碰壁。从琴行到咖啡馆,再到私立学校,任何与钢琴有关的工作都拒绝了她。
一次,陈敏敏应聘了一家钢琴公司的钢琴教师兼检验员。招聘的复试是演奏钢琴曲,在嘈杂的环境下调音和挑选钢琴,尽管复试内容很复杂也很有难度,但陈敏敏还是以她优秀的专业能力通过了复试,赢得了经理的认可。
然而这份工作的消息却在复试结束后石沉大海。那个之前口口声声强调“主要看专业水平,不介意盲人身份”的负责人最终没有再联系她。这次对陈敏敏打击很大,那以后,她几乎对找工作失去了信心。
那时,盲人推拿正在上海兴起,很多人劝她去学推拿,有了技术好谋生。音乐靠不牢的,弹钢琴没饭吃的。
陈敏敏只能面对现实,到盲人推拿室学了半年。后来发现推拿要大拇指用力,不少按摩师的大拇指关节都变形了,陈敏敏尽管担心“长期下去可能影响我弹琴的指法”,但是她还是没有放弃。
推拿这碗饭其实也很难,每天工作10个小时,只有600元,不但收入低,最让她难受的是,碰到一些没有素质的客户,对她们盲人推拿师也动手动脚,考虑再三,陈敏敏放弃了这份新兴的职业。
后来,在舟山老家找到了梦寐以求的职业,在一家咖啡馆里为顾客弹钢琴。陈敏敏的音乐才能立刻发挥出来了,不但吸引了很多的顾客,也引起了当地残联的关注。
2005年6月,陈敏敏参加了浙江省残疾人文艺汇演,她以独唱《情人的眼泪》赢得了好评,那年10月,陈敏敏进入了浙江省残疾人艺术团,也由此来到了杭州。很快陈敏敏喜欢上了杭州这座城市,她喜欢杭州的环境,更喜欢它浓浓的人情味。
2008年4月,一部以陈敏敏的经历为主线的电影《绽放》开机了,这部电影也作为北京残奥会献礼的影片在2008年6月上映。同年5月,陈敏敏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她成了杭州的媳妇。
不再为生计奔波的陈敏敏,想花更多的时间在音乐上。尽管她看不见绚丽多彩的世界,因为有音乐相伴,她的内心却更加透彻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