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11月02日讯
钱老驾鹤,草木含悲。
昨天,北京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比往年足足提前了一个月。雪花漫天飞舞,整个北京城银装素裹,中国航天集团大院的那座三层红砖房平添一层肃穆。
“我觉得这是天象。”钱学森的弟子、如今已经79岁的范文藻表示,这场雪就像是上天在为这位“中国航天之父”送行。从上午8时记者到达开始,虽然雪越下越大,但踏雪而来的吊唁人群仍然络绎不绝。
一棵松
阜成路8号院有些年头了,在清代被称为“皇袋子坟7号”,1958年,在周总理的主持下改成国防部第五研究院,钱学森担任院长,因此这里也被老航天人称为“老航天五院”。从那时起,钱学森一家就住进了院子深处一幢红色苏式小楼的4单元里。
住5单元的亓荣德,今年已经86岁,曾任航天工业部财政局局长的他,前天已经第一时间去钱老家吊唁,昨天又拄着拐杖来了。他说当年的许多人都搬了,但钱老在这栋红色小楼已经住了50年。前几年,大院附近有施工项目,非常吵,有领导请钱老搬家,但他却说:“这儿挺好,我哪儿也不去。”
钱老的小楼前昨天一大早就已经摆满了各界送来的花圈,有中共浙江省委、浙江省人民政府的,有西安交大、中国工程院的,还有总参谋部、总装备部等单位。由于吊唁的人过多,昨天钱老的灵堂刚开始只接受航天系统内部人员的吊唁。经过协调,包括本报记者在内的8家媒体的11名记者被允许到灵堂吊唁。
进入门洞,楼梯口处是一个大大的黑体“奠”字。右侧即是钱家原来的客厅、现在的灵堂。
钱老的遗像悬挂在南墙上,画像上的他亲切慈祥。在遗像上方,是黑底白字横幅“沉痛悼念钱学森同志”。遗像两边,左侧最前面的挽联是钱老夫人蒋英手书:您永远活在我心中;另一侧最前面则是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所送。
唯一的装饰来自北侧墙壁,那是钱老堂妹钱学敏在他九十岁生日时赠送的一幅书法,写的是北宋诗人石延年的七律《松》。
“直气森森耻曲盘,铁衣生涩紫鳞干。影摇千尺龙蛇动,声撼半天风雨寒。苍藓静缘离石上,丝萝高附入云端。报言帝室抡材者,便作明堂一柱看。”笔意虬劲,意境高远,正是钱老一生的写照。
记者认认真真地向钱老遗像三鞠躬。
灵堂寂静,脚踩在旧木地板上,沙沙的。
一首诗
和钱学森先生同住一个大院的李明实老人曾任航天一院的第三任院长。他听说钱老去世的消息后神情悲痛,抚掌而叹,赋诗一首:“噩耗传来心欲碎,仙鹤接去奠基人,航天事业蒸蒸上,敬请安息笑盈盈”。
为什么说是笑盈盈?李明实解释说,那是因为钱老从来不发脾气,“他在我的印象中一直都是笑盈盈的”。
钱老的平易近人感动着许多人。
在亓荣德的回忆中,钱学森最常见的穿着是一件黄色大衣,他的儿子小时候还穿过打补丁的蓝色衣服。“3年自然灾害”期间,曾有领导派人给他送鱼,他问是否每个人都有,送鱼者不说话,他感觉自己受的是特殊照顾,就拒绝了。
55岁的苏先生是钱老的邻居,他的父亲和钱老当年都是国防部五院的干部。“我的父母都是部队派下来的,不懂技术,不像钱老是从美国回来的知名教授。”苏先生说,钱学森一直是他们的偶像,从小听钱学森故事长大,对其化装逃离“敌特”跟踪的事迹耳熟能详。
苏先生回忆,今年国庆节,院里一起长大的孩子们搞了个聚会,“我们当时还说,院里99岁的老红军刘大祥爷爷排第一,钱学森98岁排第二,等他们过100岁生日的时候好好庆祝一番……太难受,太不能接受了!”说着说着,55岁的苏先生像孩子一样哭了。
一座丰碑
进进出出的车辆一趟又一趟;来往的人群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
曾为钱老站过岗放过哨的武警战士陈兆武来了,他带着女朋友,想看老人家最后一眼。
4名自西安交大考入清华读研的学子结伴而来,他们顶着风雪,朝着钱老灵堂方向默默缅怀。
“两弹一星”元勋、中国绕月探测工程原总设计师孙家栋也赶来吊唁恩师:“再过一个多月就是钱老99岁寿辰,我们还商量着像往年一样给钱老送一张贺卡……”老人伤心得无法言语。
“我没有时间考虑过去,只有时间考虑未来。”母亲蒋英卧病在床,几夜没合眼的钱学森长子钱永刚默默地忙着,他说早在2002年,父亲的研究工作计划就定到了2049年,那时正好是新中国建国100周年。
没想到……
“他看书看到最后一天,一直到入院前几个小时都在看报纸,看文件。”钱永刚告诉记者,那天晚上出现呕吐症状后,他发现老人虽然还能说话,但精神状态很差,到医院后处于休克状态,最后走时并没有什么痛苦。“父亲走得很安详,这也是我感到些许安慰的地方。”
“故乡情怀是永在父亲心底的”。面对来自故乡的问候,钱永刚重复着这句话,多次向家乡人民表示感谢。
今天上午8时至11时30分,下午1时30分至5时,钱老灵堂将继续接受社会各界的吊唁活动。
愿这位“中国航天之父”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