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12月15日讯
这是沈雄伟及其公司第三次见诸报纸了。
他是“传媒艺考招生事件”的主角(钱江晚报报3月8日B1版“3.6万元买通传媒艺考?”),他的公司也在网上打出过25万借读杭二中的广告(钱江晚报报7月24日A6版“中介报价25万,能借读杭二中?”)。最近,这位曾经闹出过很多新闻的人物,却被派出所从外地逮回来、刑事拘留了。原因是3个多月前,他带着家长们打给他的款项,玩起了失踪。
>>> 1 沈雄伟跑了
沈雄伟的公司叫“树人家园”,地点在杭州市人才市场楼上,办公面积有几百平方米,装修得挺精致,门口还有接待小姐。
第一个发觉情况不对的是家长赵有灵(化名)。
他的孩子读书成绩不太好,一直在请家教。中考前夕,家教和赵有灵聊天时说,有一个朋友(即沈雄伟),他弟弟在教育部门有关系,只要出点钱,搞一个前八所重点中学的借读名额没问题。赵有灵一听大喜过望,立即在家教的牵线下跑去与“树人家园”的副总“靳总”见面(此人正是记者在7月份暗访时接待记者之人),对方一口答应说没问题。于是赵先付款8万元,并答应事成之后另给家教4万元“介绍费”。
然而一直到8月中旬,借读之事还一点消息没有。他去公司找人,业务员拍着胸脯对他说,“我们沈总肯定能办成的,有的就是在开学一星期后弄进去的。”
8月31日,开学前最后一天,赵有灵找沈雄伟退钱,他说:“把你的账号给我!”
9月1日,钱没到,赵有灵追问,沈雄伟说,公司财务这边正好没钱。他去宁波出差后回来就打钱。
9月2日,再打电话,沈雄伟说,奇怪,我们财务没有打钱给你?
9月3日,赵有灵追到公司,突然发现大门紧闭,人去楼空。他知道闯祸了,立即报案。
紧接着,一连串受骗家长也都报案了。
>>> 2 最精明的商人,也被他骗了
谁也没想到,总是号称路子很广,来头很大的沈雄伟会玩失踪。
受骗的部分家长给记者发短信,要求记者参与他们的会谈,仅他们被骗的金额已近70万元。在众大法律服务所李德成主任的办公室里,挨挨挤挤的家长们群情激愤,其中最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是成清清(化名)。
成清清是个精明老道的建材商人,活了四十多岁,第一次栽在骗子手上了。在报案的家长中,和沈雄伟联系最多的是她,做事最谨慎的是她,被骗最多的也是她。
“5年前,我就听说过这个人。”据说沈雄伟背景很深,教育圈里有很多朋友,手上还总是有大堆据说要送给领导的超市购物卡:“我认识的一个朋友说,他的确办成过事。”
拨通五年前记下的电话,沈雄伟马上向成清清保证“能办成”。但陪成清清一起去见沈雄伟的朋友却说:“这个人说话支支吾吾,感觉不可靠”。律师朋友提醒她,类似的诈骗太多了,一定要小心。正在犹豫之间,高考录取情况公布前发生的一件事,让成清清完全信任了沈雄伟。
“有几个朋友让我提前打听下小孩子被大学录取没,我就让沈雄伟帮忙查一下。”很快,沈雄伟的短信回过来了。过了几天,高考录取情况公布,短信上的信息全部正确。
成清清就此深信不疑。她要求沈雄伟帮她搞定一个杭外或文澜的名额,先支付10万元,连收据都没要。此后,她经常请沈雄伟吃饭、喝茶,以朋友相称。直至9月5日,她发现公司大门紧闭,还安慰自己说:“应该是周六不上班,所以没开门。”
也许因为精神压力太大,事发后,她说了一句话:“我终于上当受骗了!”
坐在成清清对面的戚女士说,她是最傻的人,直到赵有灵报案的前一天,她还在给沈雄伟打钱。她的外甥没考上大学,沈雄伟答应她搞定一个湖南三本学校的名额。“9月2日沈雄伟突然打来电话,说他在北京,刚刚弄到了北京理工大学的5个名额,要的话赶快打2万元过去。他还特地嘱咐,2万块要打到他个人账户上,打到公司账户上的话周转不方便。”这2万块钱就此成为沈雄伟在杭州骗到的最后一笔钱。
>>> 3 神秘失踪,似乎早有预谋
和沈雄伟打过交道的家长们,对他都很信任。“他经常说教育圈里某某人是他弟弟(家长们一对口径,发现他对有的人说这是他弟弟,对有的人说是他朋友)”;“他公司的业务员穿得挺朴素,我们去谈时,他们还总是劝我们:‘花这么多钱读个高中不值得,我不赞成的。实在没钱,千万不要借钱来办。’看起来很为我们着想(当初记者去暗访时,业务员也是这么说的)”。
成清清总结,这也许正是沈雄伟骗人的伎俩。“他总是先劝我们不要办(借读),过两天又突然打电话来说有名额……”
沈雄伟失踪后,被骗家长们用自己的力量对他进行了重新调查。
原来,沈雄伟的过去“不干净”。他曾在浙大快威公司任职,据说因挪用资金而离职。
沈雄伟身份证上原本登记的翠苑的房子,早已经被卖掉。之前他和母亲住在一套40多平方米的房子里。失踪之前,沈雄伟对母亲说,自己要去一趟外地,三个月后才回来。此外,据家长说,沈雄伟的汽车也是借贷买的。
至此,沈雄伟名下似乎已一无所有。
沈雄伟为什么能骗人
“为什么相信沈雄伟不会骗你?”在家长们激动地倾诉之后,记者一个个问过去。最开始他们说的原因五花八门:“他是杭州人,我想出了事也跑不了!”“他说他原来是公务员,那总有关系网,能办成事的。”“我上网查过,注册资金500万元,这么大的公司总不会骗人的”……但渐渐的,却归拢至两个关键因素:
其一,事关自己孩子的前途,已失去理性了。
受骗家长刘女士说,她的孩子原本成绩不错,可中考考砸了,她和孩子都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6月24日她在家附近看到了沈雄伟散发的传单,6月26日她就交钱了。现在想来真是鬼迷心窍。成清清说,当时几乎身边所有的朋友都反对她和沈交易,包括一位当校长的朋友,可她就是一头扎进去了,说白了,就是心底里想去相信沈雄伟,这样自己的孩子还有进名校的希望。
其二,“借读”不是沈雄伟创造的新名词,杭州早已有之。按照此前公开的信息,杭州高中每班有4个借读名额,热门的民办初中除了电脑派位以外,还会余下更多机动名额。这些名额的招生没有明确的杠杠,由各校自主决定。由此在人们心目中造成“关系靠硬就可以进”的印象。这就为沈雄伟行骗提供了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