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时59分,23路公交车内的温度已超过34℃。
王晓东师傅说,夏天开无空调车,关键是要淡定。
浙江在线07月24日讯 清晨6时许,城市已然苏醒,迎来明晃晃的太阳。杭州拱北公交中心站,余建龙师傅驾驶的“4043”号23路公交车,已被预备前往黄龙洞锻炼身体的老年人所占据。一把扇子、一块湿巾、一个大水杯,这是夏日乘坐无“K(指空调快车)”公交车的必要装备。最高气温达36℃的杭城夏日,我们跟着余师傅的“4043”号上路了。
烈日下穿梭城市
城市的白天,就从余师傅关闭车门、踩下油门的那一刻开始。23路公交车的使命,是蜿蜒穿越11.5公里,历经13条城市道路、16个公交站点,把拱北一带的居民,源源不断地运送到黄龙体育中心,周而复始。从外出锻炼的老人,到追着时间奔跑的职场青年,人群的集中迁移和流动,为苏醒后的城市注入了活力。
尽管已“服役”七年、贡献无数,然而每逢炎炎夏日,无“K”23路公交车总会遭受诸多怨言。没有凉爽空调的它,在连续高温数日之后,便被乘客彻底遗忘了“票价1元、刷卡5角”的优点。“早就好换掉了!这么热的天,没空调,哪里吃得消坐?”86岁的李天红老人边说,边用力地摇着扇子。6时30分,杭州室外气温已超30℃,显然又是一个高温日。
23路公交车并非都无“K”。杭州拱北公交中心站年轻的调度员叶青,紧张地盯着电脑屏幕,试图更科学地安排站里的8辆有“K”23路公交车和8辆无“K”23路公交车。“夏季高温时尽量发空调车。”叶青说,只是,事与愿违,这批有“K”23路公交车已在马路上奔波12年,一到高温夏日就频频抛锚。反而是2005年购进的那批无“K”公交车,因“年纪”轻、功能少,更经得住烈日考验。
此时此刻,杭州主城区道路上,还有200多辆无“K”公交车,因为线路需要、运力不足、临时替补等原因,依然在乘客的怨声中硬着头皮工作着。据杭州公交集团提供的数据,目前杭州主城区已投放7500多辆公交车,其中空调车比例约达96.5%。与国内同类城市相比,这个比例算高了。
焦灼的早高峰
7时52分,跑完一圈的余师傅,在站房稍作休息后,重新回到他的“4043”号23路公交车。停靠的5分钟,车内已乘上30多人,大多是年轻的面孔,带着几分睡意。两位“准妈妈”挺着肚子,在我们身边坐了下来。“运气不好,又碰到没空调的。”一位准妈妈嘀咕着,“希望今天别堵车,堵车就完蛋了。”
车子驶出中心站,汇入了滚滚车流中。10米长的车身,车里所有窗户都敞开着,蓝色窗帘被乘客紧紧拽在手里挡太阳。天窗开着大口子,余师傅头顶上的小风扇吹个不停。几个小伙子就站在余师傅身边,蹭着小风扇扫过的一丝清凉。带着小孙女的奶奶,右手拿着一只迷你电动小风扇,不时掠过孩子额头,给她降温。
从永庆巷、上塘路、温州路、丽水路、大关路、和睦路,车子一路顺畅行驶,直至莫干山路打索桥附近。两三个灯次还不见大步挪移,堵车时光已然来临。这时,余师傅头顶上方悬挂着的小电子屏显示,时间8时25分,车厢温度34.9℃。因为车子停滞不前,乘客越挤越多,且被炽热的太阳烤晒着,车内开始骚动起来。
顽皮的小孙女一定要收回小风扇,放进布袋里,奶奶好说歹说,她就是不肯。这会儿,奶奶终于“爆发”了:“囡儿,别作了。噶热的天,奶奶也要扇的啊。你再不听话,我回去告诉你爸爸!”孙女小嘴一憋,立即放声大哭起来。“这车就算没空调,不能装几台电扇吗?真要把人活活闷死了!”一个杭州大伯开始向余师傅发牢骚。站在记者对面的时髦女孩,被热气熏蒸得有些不耐烦。她从包里抽出一张餐巾纸,轻触施了粉黛的脸颊,快速擦去透过粉底渗出的细密汗珠。
高温、没有空调、人多、堵车,对车上的乘客来说,这应该算是最恶劣的情形了。整整52分钟,不得不在高峰时段出行的人们,又在无“K”23路公交车上度过了一段难忘经历。当车门打开下车的瞬间,很多乘客首先做了深呼吸,仿佛已憋闷了很久。
最辛苦的是司机
对“余师傅们”而言,这种憋闷的时间长度,却是以日、月、年来计算的。“乘客希望换空调车,我们何尝不是呢?夏天最高温时,车厢内温度能飙到43℃,几趟开下来,人都要昏倒的。”年轻的白师傅说,人丹、风油精、清凉油,是公司给他们的必备防暑药品,一个上午喝掉7瓶水,正常不过。
每次回到拱北公交中心站,余师傅都会直接跑进叶青的调度室——15平方米大小的站房。这里有饮水机,还有吹着强劲冷风的空调。短暂歇息的公交车司机们,都喜欢聚在这里,抽烟、喝水、聊天,纵论国家大事,相互嬉笑打闹,或向工作不久的大专生叶青“灌输”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这就是他们在一个多小时高温煎熬之后的快乐时光。
不巧的是,原本每天只需奔跑4圈至5圈的“4043”号,因为其他5位“兄弟”相继抛锚,只得不间断地来回行驶,几个司机轮流开车。轮胎磨损得很厉害,余师傅有些心疼。这辆被其他同事称为“老爷车”的公交车,在他眼里却还是很耐开的。
“‘4043’回来了,14:02分出车!”午班司机王晓东接过指令,再次出发了。“跟我去蒸免费桑拿吧!”王师傅向随行的我们挥挥手说。此时,太阳虽已经隐去,但车厢内的电子屏显示,车厢温度39.1℃。路上,乘客不多,但每个人都在擦汗。天天与王师傅打照面的女乘客张大姐说:“这车真的该换了,我们坐了一趟是一趟,只是公交车司机太辛苦了!”
“今年年底,无‘K’车的比例,计划降到3%,逐年淘汰。”杭州公交集团相关科室负责人说,目前杭州包含非空调车的线路已不足10条,如23路、801路、62路、306路、331路等。空调车全覆盖是大势所趋,争取在“十二五”期间完成。
抵达黄龙体育中心后,我们又原路原车返还,于下午3时多回到拱北公交中心站,与“4043”号相守度过了近10小时。离开时,我在采访本上作如下记录:“4043”号无“K”23路公交车,今天共计跑9圈,行程189公里,约送乘客630人次,乘客和司机都呼吁尽早更换空调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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