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丽萌珍藏着陈国飞的信。
浙江在线07月27日讯 “可乐要几瓶?”“这种米好吃,很软。”近日,记者见到陈国飞(化名)时,他正在自己开的副食品店忙着招呼顾客。看到记者身边的方丽萌,他马上放下手上的活,热情地招呼她坐下。
方丽萌是东阳市检察院检察官,陈国飞刚刑满释放,两个本不会有交集的人,因为8年来的43封信而结下了亲人般的感情。“如果没有方姐,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说着,陈国飞低下头,眼睛有些湿润。
绝望中的回信
尊敬的方丽萌检察官:9个多月了,我一直都沉浸在自责、痛苦、悲观,甚至绝望之中。在外面的时候,社会各界,方方面面的朋友很多,但走到这里后,人走茶凉,从不曾想到第一个给我鼓励、安慰,劝我振作的人是你,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一个曾在法庭上诉我有罪的人。
——摘自陈国飞书信
8年前,陈国飞因诈骗罪,被判刑11年。起诉他的正是方丽萌。
陈国飞是“二进宫”。对于自己再次犯罪,他悔恨不已。在开始的几个月,他不思茶饭,不想言语,头脑中不时闪过前妻失望的神情、女儿的哭声和父母的责骂声。
陈国飞曾试着给家人和朋友写信,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宽恕,但寄出的信如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一个难熬的晚上,懊悔、绝望等种种念头交错而至。陈国飞躺在硬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为了排泄情绪,他拿出纸笔,借着门外的长明灯投射进来的光,在开头不自觉地写上了“方丽萌”3个字。
在他印象中,检察官方丽萌很像他中学时的化学老师,那时他作为化学课代表,得到很多帮助。所以,自然而然对这位检察官多了一些信任。他并不希望能得到方丽萌的回信,但还是抑制不住情绪,写了6页纸。
收到信件的那天,方丽萌纳闷了半天,因为现在和朋友之间来往,几乎都不用书信了。看着情绪复杂的文字,她依稀回忆起那个庭审时的男子。
“看得出来他的本质并不坏,既然他相信我,我希望能帮到他。”当天晚上,方丽萌就给他回了一封长达4页纸的信。
陈国飞竖起耳朵,听狱警喊着收信人的名字。每喊一次名字,他的心就像要吊到嗓子眼,他多么想收到外界的来信,哪怕只是短短几句话。“陈国飞!”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愣住了。直到喊了第3遍,他才小跑着去拿信。
“是方检察官写的信!”陈国飞万万没有想到。他有些激动,眼睛不自觉地噙满泪水,拿着信反复看,想将每一字每一句都装进心里。
一次次伸援手
尊敬的方丽萌检察官:有件事想麻烦你,我和妻子离婚后,女儿归我抚养,因为我的过错,女儿10个月就失去母爱。如果把女儿留在我父母身边,我担心村里的人会看不起她。虽然我是个犯人,但我也像天下所有父母亲一样,希望女儿能有一个良好的环境。我想变更女儿抚养权,让前妻带着女儿远离这个城市……
——摘自陈国飞的书信
收到方丽萌的来信,陈国飞开始考虑一些让他牵挂的现实问题。对于无辜的女儿,他一直心有愧疚,便想让方丽萌帮忙,更改抚养权。
作为控诉科的检察官,方丽萌几乎每天都是忙得连轴转,但她还是抽出时间,四处打听,联系到陈国飞前妻。但他的前妻断然拒绝了这个要求,方丽萌却不放弃,每天几个电话劝导她。
陈国飞前妻赶到方丽萌办公室诉苦。她说,她找了男朋友,怕对方不接受这个孩子,反而对女儿不好。方丽萌觉得有道理,便写信安慰陈国飞。
知道陈国飞放心不下女儿,方丽萌几次悄悄带着牛奶、水果,替他看望女儿。女儿一天天长大,在一次探监时,还叫了陈国飞一声“爸爸”,让他激动地流下眼泪。
不久之后,因与邻居发生宅基地纠纷,陈国飞的弟弟失手将邻居打成植物人。弟弟入狱了,邻居家人天天来陈家闹事。获知消息后,陈国飞整个人都懵了,他又一次求助于方姐。
方丽萌立即联系了办案民警和乡镇干部,从外围沟通和劝解,帮助妥善处理此事。
重燃生活信心
尊敬的方姐:我真的很希望,自己出去以后,每天都能享受人间的天伦之乐。人生何求?这就是所求,知足也!
——摘自陈国飞的书信
“方姐,我被评为优秀学员、规范标兵、监狱改造积极分子。”陈国飞抑制不住喜悦,给方丽萌汇报自己的情况。他利用工作之余,攻读物流管理专业,增加自己的知识。
就这样,8年来,两人信件往来43封,逢年过节,陈国飞都能收到方丽萌寄来的明信片。他终于重拾信心,争取早日出去尽孝道,尽父责。11年间3次减刑,提前3年多出狱。
出狱前一天晚上,陈国飞一夜未眠,将方丽萌写给他的信又重新看了一遍。因为离开前不能带走任何东西,他舍不得,只能将这些都记在心里。
出狱后,陈国飞一见到方姐就像孩子一样哭出声来。看到他,方丽萌也心疼地说:怎么瘦成这样了。两个曾经的陌生人,现在已如亲人般。“没有方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熬过来。”陈国飞坦言。
“我留着这些信,希望他能记住自己曾经的悔悟。”方丽萌拿出一叠陈国飞写的信,对记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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