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在地铁2号线过江隧道内采访。董旭明 摄
浙江在线10月22日讯 那条与肩宽,架在半空用铁丝网铺成的通道,1年前还结实平坦,1年后重新踏上,已经被打上了不少“补丁”。这条“路”,地铁隧道挖掘工作者们,每天都要走上两遍。
去年10月,记者来到地铁2号线8标段(钱江世纪城——钱江路段,全长3.12公里),目击地铁隧道是如何用盾构机(又叫隧道掘进机)一米一米地向前挖进(详见2011年10月28日B16版)。一年后,记者再次走进这个工地,上行线(进市区)刚刚贯通,而下行线(出市区)也已过江,预计今年年底就能通了。
杭州地铁1号线即将试运营,地铁的投入使用将给老百姓带来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去年9月底,地铁2号线西北段工程开工,作为浙江省重点工程,地铁2号线8标段是挖掘难度最大的标段之一,本报尤为关注。1年过去了,8标段已顺利过江,“虽然也碰到不同的困难,不过还是按时安全地过江了,也算为十八大献礼了。”8标段隧道工程相关负责人吴海峰笑着说。
隧道越挖越深,去年我在地下走了不到5分钟,这次走在江底却用了将近50分钟。
40分钟的“铁网路”,他们每天都要走两遍
戴上安全帽,跟着该项目段副总工吴伟峰,经过一道安检门,我下到地下。这条标段要穿越钱塘江,因此挖得特别深,我还记得去年这个时间还没过江,深15米,如今记者从另一个风井口下去,深28米。恐高的小记从又陡又窄的铁皮楼梯下去时脚一直发软,数了数,总共220级台阶,差不多下了地面9层楼高。
到了工作井底部,左右两边各有2个洞口。左边行车(一种大型的起重机)正将从隧道里挖出来的泥吊上地面,记者正想走过去,吴海峰一把拉住,指着前方不远处被砸了个洞的铁皮说:“危险!泥非常硬,泥块从这么高地方掉下来能把铁皮砸个洞。”
隧道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白晃晃的照明灯,隧道里那条通道因为被踩得多了,铁丝网通道不时出现一块铁板补丁,有些高低不平。我盯着地面埋头走,耳边是机器的轰鸣声,走了很久很久,汗水湿透了衣服,终于看到熟悉的盾构机,也终于看到了正在隧道里忙着铺管片(每掘进1.2米,就要铺一圈管片)的工作人员。
一看时间,走了将近40多分钟。一路都是铁丝网和补丁,高低不平,闷热难当。但这里的工作人员每天要来回一趟,因为这就是他们“上班”路。但没有任何交通设备的他们,只靠两只脚,走过来了。
我想让吴伟峰说说,这一年来的变化,他想了很久,笑了笑说:洞更深了,隧道快通了。
走在隧道里,感觉非常压抑,呼吸也不顺畅,灰尘弥漫,噪声不绝于耳,说话必须很大声才能听见。到了隧道出口,我远远闻到一股怪味,饭菜味、汗酸味、排泄物的臭味……工友们想上厕所了,不可能走半小时再回来,因此吃喝拉撒,全部在里面解决。
病床上的85后说,黏土曾经是最难的敌人
对于85后来说,地下压抑的工作环境很少有人吃得消,事实上,有不少年轻人来了又走,但更多的人选择了坚守。
“我也是从地下上来的。”吴伟峰看我一脸惊讶,笑着说,“进我们单位的大学生,必须先做盾构司机,一般至少2年,因为这是最一线的工作,能学到很多东西。其实久了也就惯了。”
问起小吴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有些不好意思:“每天靠幻想,梦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办公桌,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朝九晚五上下班,节假日走亲访友……每天想一想,就熬过来了。”
吴伟峰过几天就要结婚了,就算如此,今年中秋加国庆节,他还是一天都没休息。“还好家里人体谅。隧道快通了,一大堆的事,不可能请假。”
像吴伟峰一样的年轻人很多,但在盾构机车头狭窄的驾驶室,我没找到去年见到的司机赵小光。工友们说,小光去上海做手术了。
回到办公室后,我给小光打了个电话。
“小光么,还记得我吗,去年来过的钱报记者。”
“哦,记得,我们工地上女生是稀有动物,到过隧道里的基本就没有了。”小光是2009年才毕业的小伙子,已经在“地下”呆了2年多。他告诉记者,自己昨天刚做完手术。“屁股上做了个小手术,可能因为长时间坐着,加上生活不规律。”
江底地质的复杂让小光记忆犹新,有一段工程是黏土,透水性差,又硬。“是那种做陶瓷很好的泥,人站在上面它都不会陷下多少,那段路一天只能前进四五米。碰上砂石又担心太松,会造成地面下陷,尤其是江两岸的堤坝下面,规定下沉必须控制在几厘米之内。”
如今,这个曾经让他很纠结的地段已经顺利贯通。但对小光来说,“地下”的日子还得接着坚持——这个标段来回两条线,总共6个盾构司机,上7天白班(一个班12小时),然后修整一天,上7天夜班。没有更多的人。“地铁是大家都盼着的事,我们只有踏实干,让工程更好更快地完成。”
他有一个离现实最近的梦想:“以后带着家人坐上地铁2号线,告诉他们,这条隧道就是我们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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