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留在纸页上的文字,记述着关于她的今时和过往。这些黑色抽象的文字,在我心里具体成一段一段光阴图景,正是这一段一段的光阴图景,激起我一睹六朝古都芳容的切切愿望。那切切愿望,在时间里越来越不可停留,伴着我细细的步伐,化成我历数的胜境。
历史古城,自然不会缺少古代的遗迹。保留下来的古城墙,在蜿蜒里看不到起与始。硕大的方石在工整的垒砌下组成高高的墙面。本想在明代工匠智慧的成品前留下一张照片以资留念,可惜我一米六五的身高实在无法与高挺的城墙共同停留在相机小小的框架里。于是那些洗好的相片,除了我如靥的笑容,便是古老的城墙自己静静的身影。
伴着玄武湖公园湿润的水气,清凉的风,在斜斜的甬路间走着。仿若昨天衣食生活的烦恼忧愁轻飘飘的离去。我们需要瞬间片刻的喘息,来调剂紧张纷杂的每周五天,于是出现在视线里的,全然是休憩中的爸爸和儿子,妈妈和女儿。一对新人将拍摄外景选在苍郁的湖间,美丽动人的新娘简直是红色的丝带,飘在淡淡的湖中央。如果说这一切的美好景色我永生不会忘却,那鸡鸣寺的游览便是记忆中的一抹亮点。
友人说在这寺中的祈祷,只需带上一颗真的心,便是极灵的。从进寺门接过一炷香的时候起,虔诚便是每位游人要秉承的态度。寺院不大,简单,干净。包括寺院师傅在内的所有房屋,随步可见。我尤为喜欢介绍历任方丈的展厅,那些泛黄落尘的照片里载下了需要前世后世的人领会的经意。这经文不是信仰之经,而是人生之经。清贫的出家之人,会在洪水泛滥之际,为安徽灾区送去衣物棉被,送去食物和微薄财力;会为不能受教育的失学儿童筹集善款;会为与印度等国的文化交流贡献一己之力。南京人爱送花,用鲜艳欲滴的鲜花为友人送去祝愿,我有些后悔进寺之前没有买一束鲜花,敬献给这里的有道先人。
寺中的高塔,经过盘旋的攀爬之后,才登上顶楼。这圆圆的塔顶,如一个点,供我们几双眼睛驻足眺望。四周民宅的红顶醒目异常,伴着白的屋身,围在我们身旁。这寺中高塔,断然没有矗立的紫金山高,但眼下的风景并不比那里差,整个南京城尽收眼底。参差的街区街道,密而高耸的楼厦,星星点点的依傍而生。在这超凡脱俗的佛家胜地,饱览人间烟火,别有一番风味。
走在南京的大街小巷,你会发自内心的欣赏人们的悠闲。清早拎着豆浆油条的中年妇女,正午走在繁华街区的青春女孩,她们的步履都是轻慢舒缓的,丝毫没有催促,没有急不可待。我喜欢这样的节奏,这样的城市。街心公园,银发的老人,聚集在一起说说笑笑,从事着属于他们的娱乐。这里是适合居住的地方,于那些只得在楼前空地的摇椅上闭目而寐的上海老人,便是一种幸福。
这样的一座古老城市,同样是现代的。围城而建的地铁线,在夜以继日的紧张施工中渐渐成形。原本繁荣的商业,在现代只有愈加兴旺之势。夫子庙商业街区不论白天黑夜,熙攘繁华。依秦淮河而生的咸亨酒家,与那些混杂着英文字母的现代牌子各得其所。我爱这样的南京,传统的气息,现代的活力,似乎离开哪一样,我们便缺失了生活的要素。
记得夜晚蹲在街边吃烫口的臭豆腐,记得令人回味的鸭血粉丝汤,一咬流汁的灌汤包,记得大盆的酸菜鱼,青翠的芦蒿,香甜的脆糖豆腐,浓美的红豆元宵。连鸡鸣寺中清爽淡口的素食香菇面都统统记得。那些坐在午后的阳光下择菜洗菜的寺院里的阿姨,用软软的南京话彼此交谈着,偶尔笑声传来。透过鼻孔飘进我身体的香味,幻化成南京的千好百好,幻化成南京的饮食生活,融进我鼓鼓囊囊的记忆袋子里。
不枉我在夜行的火车上辗转反侧十二个小时,不枉我从千里之外闻名赶来。在清晨的寒冷下,走出车厢。经过长江大桥时的惊叹,看着宽宽的江面,看着大大的船只在自己面前象小小的火柴盒。经过村庄时的惊叹,尖顶的三层小楼,不时冒出的水泊,水泊中扯起的渔网,渔网中喂养的鱼虾。这秦淮之地特有的南方风情,以及这秦淮之都特有的美韵,便是一切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