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阿门近影。(记者 朱和风 摄)
阿门,原名赵鸿伟。生于1965年2月14日,自幼双耳失聪,16岁在《奔流》杂志上发表处女诗作“野草”,至今已在全国各地报刊发表诗作近500首及评论、散文。著有诗集《民间歌喉》、《门里门外》、《开门见诗》等多部。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残疾人”
阿门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透过厚厚的镜片,他的眼睛闪着智慧的光。小时候,他患了一场感冒,因为青霉素、链霉素等抗生素打多了,他的听力一降再降,读书的座位也往前一挪再挪。
“我变成了一个聋人,可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残疾人。当一个人没有把自己当成残疾人时,他就慢慢地成了一个健康的人,可以自由地表达自己的内心世界了。”阿门不愿意别人把他当作残疾人,就开始学唇语,天天把收音机放在耳边听,纠正自己含糊不清的发音。渐渐地,他能从别人的多句话中,“看”懂二三句。可是,他的生活依然很孤独。因为听力的障碍,别人和他讲话必须像吵架一样提高嗓门,渐渐地人家就懒得和他讲话了。在孤独和自卑中,阿门把读书当作了惟一的爱好。16岁那年,他用野草的笔名写了一首诗,寄给河北省作协办的《奔流》杂志,居然被录用。这给了他极大的鼓舞,他开始偷偷地写诗。
然而在诗歌之外的世界里,阿门仍备尝生活的艰难。1983年高中毕业,他参加了当年的高考,分数线上了高校录取档,但因为他是一个聋人,被拒绝录取。后来,他买来了带着连接线的助听器,巧妙地把线掩藏在衣领里,参加了当地银行、工商部门的招干考,都取得了好成绩,可最终仍因为他是“聋子”,而遭淘汰。
关上声音之门 打开诗歌之窗
1984年,阿门像许多残疾人一样,被分配到宁海福利厂,当了整整10年的操作工。这期间他没有放弃读书写作,考取了自学大专文凭。在采访中,阿门用略显含混的声音告诉我们,因为耳朵不灵光,他就少了一分尘世的喧嚣和浮躁,有了更多的读书和诗歌创作时间。在福利厂期间,他开始用“阿门”的笔名发表诗歌。他说,“阿门”翻译成为中文是“但愿如此”。
福利厂稍微安稳的日子在10年后的一天突然烟消云散,厂倒闭了。下岗失业后,阿门为了生计,和刚结婚的妻子一起,在宁海县府旁办起了一家服装店。阿门耳朵上塞着助听器,单枪匹马地奔波在宁海到杭州四季青服装市场的之间。在候车和乘车的漫长过程中,他构思诗歌,憧憬着美好的生活和纯洁的爱情。“谁跟聋子一起去浪漫\一个二踢脚\从地面\跳到空中\炸成碎屑\被扫帚收获\浪漫多么可怕。这首《元宵和情人》一诗,就反映出阿门生活和工作的崎岖曲折。
阿门认识妻子是通过朋友介绍的。妻子只有初中文化,却会做一手裁缝。尽管不懂诗,但她并不反对缺少与朋友交流的阿门不分昼夜地写诗。由于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交流,阿门常把自己封闭在电影和书本的世界里,琢磨电影、书本里的人物情感,然后把自己幻化成里面的人物,取得间接的经验。日积月累,他的诗歌创作渐渐丰盈。阿门说不出自己诗歌属于前卫的还是传统的,对于诗歌的流派他不关心,他说自己的诗歌是从心底里自然地流淌出来的,是灵魂的叩问、是生活的希翼!
1998年,诗歌创作上声名鹊起的阿门被评为宁海县“十大优秀青年”。其间,国家出台了有关残疾人政策,阿门有幸进入宁海县公安局搞公安报道工作。4年后,在宁海县政府的关心下,他又进入宁海县新闻中心担任国内国际新闻版的编辑。在工作之余他仍笔耕不辍,诗歌创作日臻成熟,成为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大病中感悟人生 用心血歌咏生活
去年3月,一场病把阿门送进了医院的病房。各类昂贵的医药费支出,使他有了强烈的忧患意识和对个体生命无常的敏感。出院后,他挥笔创作了组诗《中年心迹》,并寄给《人民文学》杂志社。这组诗歌在《人民文学》2008年第一期上刊出了,阿门欢欣鼓舞。他吟哦道:如果我有情人,诗歌就是我的情人;如果我有第三者,诗歌就是我的第三者。
《中年心迹》引起了诗坛的很大反响,国内顶尖级的《诗选刊》于今年3月头二条给予转载。名家评论此诗时说:《中年心迹》不光是2008年为数不多的好诗歌之一,放在整个21世纪的大背景下研读,也不失为上品。
今年10月份,《人民文学》在评奖时,由作家、评论家和读者代表组成的评委会,给《中年心迹》投了全票并予以高度赞誉。当作者名单揭晓时,评委会们都惊住了:作者竟是一个自由来稿的残疾人。上月7日,在“人民文学奖”的颁奖仪式上,评委会给予的颁奖词是:阿门的《中年心迹》谛听内心的声音。他的诗在身体与精神之间、在疼痛与平和之间保持着复杂的张力,在轻如光线、细如发丝之处,他领会生命的节气和节律。
阿门获得人民文学大奖的消息传出后,在京的十多家媒体集中采访了他。《北京青年报》还用大半个版面,对他作了全面的报道。11月16日,美国的华人报纸《侨报》还用一个版面发表了配有阿门照片的长篇通讯。
上帝给阿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为他打开了一扇窗。这扇窗引导他走进诗歌文学的殿堂。阿门表示,他会努力地写下去,用诗歌来感动和温暖更多的人。本篇新闻热门关键词:操作工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