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11：20，东海救助局宁波基地的“蛙人”在水下发现了第一件物品——客车遗落的写有“余姚”字样的牌子。记者陈中秋摄
肇事货车正被拖离现场 记者陈中秋摄
家有一老好有一宝这话不是说说的
昨天慈溪开往杭州的一辆中巴被撞进3米深的河里
五位老伯心肠热又有经验水中搭桥救起28条生命
昨日凌晨6：03，余姚泗门镇光明北路和329国道复线交叉口，一辆装满铝锭的加长货车从侧面撞上了载着29人由慈溪开往杭州的客车。
客车立刻打横，一头冲破了路边的横栏，掉进水中，慢慢在3米深的河里下沉……
车上28个成人和一个9岁男孩命悬一线！
车里展开自救
客车司机：抓到一个拉一个
客车司机林明杰:
早上5点半左右，我从慈溪小庵出发的，事情发生后我整个人都蒙了，也不会游泳。因为车窗撞碎，车里全部是水了，我喝了好几口水。
那时候哪里顾得上找工具，我一拳一拳把驾驶座旁边的车窗砸开，车右侧翻，还有一部分露出水面的，我从车里钻了出来。看到有名乘客已经出来了。我们两个人把玻璃窗都蹬碎，再去拉车里的人。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乱抓，抓到一个拉一个。
头上的伤都是拉人的时候让玻璃给割开的，当时也不知道，后来发现自己满脸是血，手上扎满了碎玻璃。
不久就看到岸上来了几个老大爷，我赶紧喊，车厢里还有二十几个人，快报警！快救人！
(林明杰，宁海人，34岁，驾龄十几年，开余姚到杭州线路。他因头部、肢体外伤在余姚市第四人民医院住院部接受治疗。)
乘客宣彩英：多亏了好心人
乘客宣彩英：
一声巨响，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在水里了，眼睛都睁不开，等我把头露出来，两个人把我拉出车厢，上面已经有10多个人了，但我公公不在。
我就开始哭啊喊啊，快救救阿拉爹啊！
有人就帮着我开始找，一个个都拉出来了，就是没有他。
忽然有人喊，那里有个人，我一看是我公公，四五个人一起帮着把他拉了上来，当时公公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多亏了其他的乘客帮忙。除了死者，我公公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岸上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给我们搭了梯子，再把我们一个个拉上去，上去的乘客也没急着走，再拉下面的人。
那个小孩，也是我上来之后被人捞上来的，当时人都发黑了只剩下半条命，有乘客给他掐人中，有两夫妻把他拎起来倒倒水，还人工呼吸。上岸时醒过来了。
死者最后是她儿子跟其他乘客捞上来的。
(昨晚宣彩英已经出院回家。)
杜海江(右)和杭成来参与了救援，乘客就是踩着这块木板上岸的
制图：铁勋
车外紧张救援
杭成来：第一个发现事故
与事故现场隔条马路、100多米远的地方，是宁波奇奥特实业有限公司，临山镇洳东村62岁村民杭成来3年前来这里做门卫。
车祸发生时，他正在散步，被巨大的碰撞声吓了一跳。他循声跑过马路，看到一辆加长的大货车打横停在路口。
20多米远的地方，路障已经被冲破，3米多高的路基下，是谢家路江。一辆中巴车侧翻在江水里，正一点一点地下沉。
车厢里，有很多人在喊救命啊，救命！
杭成来说：
我当时急了！手一直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很快明白过来，救人！
怎么救？我想起门卫室后面有一根长木棍，于是立马跑回去拿，跑回来我已经气喘吁吁。
下了路基，看到车厢里已经有四个男的爬出来。一个胖胖的男子满头是血，我后来才知道他是中巴车的司机。
我赶紧把长木棍伸向车窗，里面马上有人抓住木棒要爬出来。看着江水，我突然心一紧，人爬出来再掉进水里怎么办？我一个老头可捞不起来。
我赶紧拉回棍子，扔给了车厢外的那几个人，这自救时能用到。
我赶紧回去搬救兵，一边向厂里跑，一边掏出手机打110。跑到办公楼下，一头撞上了一个人：谢志海，公司总经理。
谢志海组织救人
63岁的谢志海是泗门镇小路下村人，管理这个公司已经有很多年了。他有早起的习惯，5点就来到公司上班。
谢志海说：
我当时在三楼看新闻，听到一声闷响心里一紧：肯定出事了！
我打开窗户远远望过去，心一下子提起来：完了！客车掉进了江里。我抓起大衣就往楼下跑。
跑出大楼，一头撞上了门卫杭成来，他脸色煞白，一连声说“客车掉下去，掉下去了！”我说赶快想办法找人救人！可是离上班时间还有近两个小时，到哪里找人？
我突然想起车间还有一个值夜班的老人杜海江， 65岁了。没办法！我一边跑一边打电话通知他出来帮忙救人。
跑出公司大门，门卫室里的门卫张尧水也跟着跑出来，老张今年已经67岁了，是我们四个救人者当中最年长的。他气喘吁吁地跑在我后面，真难为他了！
跑到路口，天已经亮了！我看到朝天的窗户里，伸出很多手来，一边喊救命一边拍着车身。这时，杜海江气喘吁吁地跑来了，背上还扛着一把梯子。
老人相继加入救援
杜海江是泗门镇夹圹村人，今年65岁了，在公司里上班已经10多年了。
接到谢志海的电话后，他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往外跑，这时杭成来电话来了：“老杜，赶快找铁锤，要砸车窗，否则来不及救人了！”
杜海江赶紧跑到车间里找工具箱取铁锤，找到工具箱后傻眼了：工具箱加了把锁，钥匙被夜班工人带回家了。
老人急了！看到车间里还有一把梯子，他想“河里救人，这东西肯定用得着。”马上扛着梯子跑到了现场。
杜海江说：“一跑到现场，我吓坏了：天哪！河里的车已经下沉，只剩下不到20厘米的高度在水面上。很多人在呼救！”
见他没带来铁锤，大家都很着急，张尧水冲车厢上的人大喊：“用你们的鞋子，使劲踹窗玻璃。”
车厢里的人一阵噼里啪啦，将露出水面的窗玻璃全部踹碎了，立刻有人不断爬出来。
四位老人合力把梯子架在河堤和车顶上，车顶上的人立马想踏着梯子上岸。
昨日下午，余姚市委市政府就这起车祸召开了新闻发布会，通报了相关情况：
3月8日上午6时03分，山东籍驾驶员宋某驾驶一辆大货车在浙江余姚市姚北大道由西向东违反交通信号(闯红灯)驶入路口，在路口与一辆由北向南载着29人遇绿灯放行的大客车发生碰撞，导致客车冲过钢质防护栏坠入河中，造成1死3伤。大货车驾驶员宋某已被刑事拘留。
据初步调查，肇事的大货车核载量30吨，肇事时满载铝锭。
出事的中巴车系余姚公路运输公司所属营运车辆，主要营运线路余姚至杭州。
昨日凌晨，该车从慈溪小庵出发，赶往杭州。该车核载量20人，实际载客29人，属于超载。
事故中该车坠入3米多深的谢家路江中，造成一名女性乘客死亡，许某，65岁，余姚小曹娥镇人。
事故后，28名乘客被送往余姚市第四人民医院急诊。其中三名伤势较重的乘客，第一时间转院到余姚市第一人民医院，目前生命体征已经稳定。这三名乘客中，包括中巴车中唯一的一名未成年人张洲涛，男，9岁，小曹娥镇人。
事故发生后，浙江省、宁波市有关部门领导赶赴现场，指挥协调相关工作。余姚将进一步调查核实事故原因，依法处理相关责任人员。
中巴车严重超载
货车司机被刑事拘留
志海立马喊道：“慢着！梯子是空心的，踏错脚人会掉下去。”他回头急对杜海江说：“快回去拿几块木板来！”
三分钟后，杜海江抱回了几块木板。几个老人把木板铺在了梯子上。
车上的一个男子一踏上梯子，梯子立刻弯了一个很大的弧度！四个老人一起急了，喊：“先不要过来！梯子太脆会折断的。”
怎么办？
杭成来想起了公司基建用的几块墙板，就又往厂子里跑。
杭成来说：“我跑着跑着想到：这墙板每张都有5米长，至少有一百多斤，我一个老头子能从厂里扛到河边吗？三百多米远的距离啊！”
“正愁着呢，一个人向我跑过来，看样子也有60多岁了，他急问‘要帮忙吗？’我赶紧说‘要的、要的，你和我抬墙板去！’”
“我们两个老头子，硬是把一块一百来斤重的墙板，从厂里抬到了江边。”
“合力把墙板放到水里的中巴上，估算了一下，车身最近的边缘离河岸有4米多远。”
“一头搭在河岸的一根排水管上，一头搭在车身上，稳稳当当刚好。”
28人脱险了
杭成来说：“浮桥搭好后，很多人从车厢里爬出来了。我印象最深：有个小伙子和他的孩子。小伙子哭着对岸边喊道‘孩子溺水时间太长，没气了！’
“我年轻时学过一些溺水急救知识，我赶紧冲他喊‘把孩子倒提，使劲抖！’他抓起孩子的两腿照做，孩子的口鼻立刻有水流出来。”
“我吩咐他：把孩子放下，赶快做人工呼吸！他照做了，有两三分钟时间，孩子就‘哇’哭出来一声，活了！我的心这才放下了。”
谢志海说：“浮桥搭好后，第一个走过来的，就是这个男子和他的孩子。”
“第二个走过来的，是一个小伙子，一脸惶恐。”
“第三个走过来的，是一个妇女，她一上岸就哭着求我‘叔，我用你的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好不？”
“我赶紧把手机给她，她一拨通电话就放声对电话那边大哭起来。”
“我们大约忙了有10分钟左右，所有人都上了岸。后来，来了一辆吊车，再后来，警车、消防车、急救车就陆续到位了。天色已经大亮。”
事发之后，救上岸的乘客都被送往了离事发地点最近的余姚市第四人民医院。
急症科主任邵医生：
6：20，我接到医院电话说出事了，病人很多，让我马上赶去。后来据值班人员讲，6点15分的时候车祸中第一个伤者就自己过来了。后来陆陆救护车续续送来很多。
我挨个把送来的病人都看了，经初步救治后，车上29人，伤得不重的自己先回家了，有一位阿姨送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急诊室收治了3名轻伤人员，医院住院部六、七楼共收治伤者13人，另外有3人因伤势严重被紧急转送到余姚市人民医院，之后又有一名伤者也提出要去余姚市人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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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都市快报 记者 程潇龙 韩宇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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