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阮在给妻子做护理。
浙江在线03月18日讯 自从3年前,妻子阮素云被诊断为运动神经元病合并痴呆之后,丈夫阮积宝的生活,一下子全部被打乱了。
3年来,台州椒江区下陈街道两爿村的两层老屋,他再也没有住过,直接住到了台州市中心医院重症监护室的家属休息室。
为了专心照顾妻子,他甚至丢掉了生意,卖掉了城区的新房,已经花费了130万元,为妻子治“不治之症”。
病友都说他傻,他却说:“做老公的,哪有不管自己老婆的!”
一心只想治好妻子的病
“我这么做,就是一个目的,想治好老婆的病。”今年55岁的阮积宝说这番话时,眼睛里透着一份执着。
尽管,他很清楚,妻子的病,属于世界疑难杂症之一,“只要拔掉氧气管子,不用5分钟,她就会永远地闭上眼睛。”
有时,熟悉内情的人也会劝他:“要不,还是算了吧。”
但是,阮积宝知道,这话的背后,还藏着半句话:“反正也不可能再好起来了。”
他却“偏执”地相信,甚至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做老公的,哪有不管自己老婆的?”
2009年,妻子的病被确诊,这之后的3年里,现实几乎没有带给他任何的希望。
上海一位负责诊治的医生甚至也劝他放弃,但他几乎来不及失望,就不停地寻找新的希望。
一边,北京、上海四处求医;一边,托人打听有没有能治愈的案例。
屡屡失望之后,他又把希望寄托在“偏方”上。
“人生的路一起走,没有岁月可回头。”满头白发的老阮,翻着自己的笔记本说,这句从报刊上抄写下来的话,成为了他的精神支撑。
在医院里陪住了3年
自从躺在病床上妻子被推进ICU病房后,阮积宝就把家搬进了ICU家属休息室。他每天早上6点起床,给妻子烹制特殊的早饭,7点左右开始给妻子喂饭。
他说,一天三顿饭的时间,必须准时。
煮好了早饭,阮积宝从床底的一个纸板箱里,拿出口罩和头套。
戴好后,他提着热水瓶,走进监护室,把妻子的早饭一口一口,细心喂好。
到中午吃饭之前,他就在休息室的木床上躺着休息,有时看书,有时与隔壁床的家属聊天。
住了3年,这里大部分的家属,老阮都熟悉。
长住这里的人,也都熟知老阮的情况。
近日,记者到医院采访阮积宝时,隔壁床的老裴知道来意后,从床上坐了起来,数着老阮的好。
坐在旁边的人也一同附和道:“是真的好,全天下,我就没看过这么好的丈夫,把房子卖了不说,在这里住了3年,每天都准时去给他老婆准备早中晚饭,下午还要给老婆擦身子,真的没话说。”
阮积宝则站在一旁憨憨地笑着:“做老公嘛。”
老阮的两个女儿,曾经希望能找个保姆,接手爸爸的“工作”,但他始终没法放心,怕保姆不细致,“素云的病,经不起疏忽”。
在妻子被诊断出这种病之后,阮积宝一度为自己的疏忽而自责。
1988年至2008年的20年间,因为对抗因“肠粘连”带来的后遗症,阮素云长期吃药,直到2009年3月,才查出得了这种病——运动神经元病合并痴呆。
“这20年里,就没想过,吃药会吃成这样。看她为了摆地摊,忙里忙外的。”老阮说。
有时,两个女儿周末下班来医院,看着老阮窝在两米不到的木床上,蜷着身子,女儿也有些不舍。
这个时候,老阮会安慰女儿们:“一点都不辛苦,你们别为我担心。”
对于已经55岁的老阮来说,生活中,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比治好老婆的病更重要了。
一天到晚围着妻子转
每天下午3点到4点之间,是老阮给妻子擦身的时间。
在重症监护室的一个小时,被老阮排得很满,前面半个小时,擦身子,后面半个小时,全身按摩。
在妻子的左腿上拍了56下后,他又顺时针旋转32下,然后顺着小腿来回搓15下,接着换到右腿,最后是两只手。
一边按摩,老阮也会找话逗妻子高兴。
看到妻子笑时,阮积宝的脊背总会不自觉地弯下来,眉宇间露出温情的笑意:“明天病就好了,我们可以回家了。”说完,他把脸贴了上去。
这话,3年来,老阮也记不得自己说了多少遍,除了给妻子打气,他也在给自己打气。
这样一整套流程下来,就快到4点了。
临走前,老阮拿出梳子,给妻子梳头。
老阮在问“偏方”的时候,一个老中医告诉他,每天梳头,能够防止脑萎缩。
为了让医生和护士能更留意妻子,他又特地写了张纸。
纸张的边缘已起皱,上面是阮积宝用圆珠笔写的字,其中一句写道:“拜托医生、护士,好好照顾我妻素云。”
有一行字,特别长——“我老婆很爱听歌,麻烦护士每天用收音机放些戏曲歌曲给她听,逗她开心。”
阮积宝给妻子擦身体时,也会一边用手机放歌。
看到妻子听到某首歌后,努力地上扬嘴角,阮积宝会把这首歌重新放一遍,有时自己也会跟着哼唱一番。
“笑了,笑了。”老阮一边用纸巾擦掉从妻子嘴角流出来的口水,一边乐呵呵地笑出声来。
患难夫妻特别恩爱
“她很爱听歌,以前在学校是宣传委员。”老阮自己也不太愿意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对照现状,总有些让他难过的地方。
老阮说,结婚30年来,自己从没与妻子吵过架。
现在的村书记阮文斌,住在老阮家附近,有时与妻子争执,他妻子就说:“看看人家老阮和素云,从不吵架”。
老阮乐了:“两夫妻,有什么好吵的?”
老阮说,再早些时候,妻子素云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美丽,嫁进来的时候,村里人都羡慕他。
“自己长得不咋样,娶了这么好看的媳妇”。讲到这里,老阮兴冲冲地说了句,但很快,他眼中的神采又暗淡下去:“现在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脸也肿了。”
即便是这样,他觉得,妻子“依旧长得很有排场”。
在他心目中,妻子能吃苦,“嘴甜”,而且“头脑灵得很”。
老阮还记得,以前妻子在下陈镇摆地摊的时候,生意最好,“回头客最多”。
“对我,就更不用说了。”老阮开始哽咽起来,“以前我每天骑着三轮车去卖粗纸,有时很晚回去,她总是煮好饭,等着我回来,多晚都等我。”
说完这一句,老阮终于忍不住,对着记者,哭出了声。
希望妻子能好起来
“不管怎样,我都会等她好起来。”老阮说,他计划等到妻子好起来,先给她做上一顿冒热气的饭菜,“不再整天吃那些糊糊的东西”,然后每天带她晒晒太阳,“再也不让她躺下了”。
但有时,每天1000多元的治疗费,也会令他感到无力、无奈。
生活的压力,越来越大。
3年来,治疗费已经花了130多万元。
前年,他卖了房子,再向亲戚、邻居、朋友借了35万,很快,“钱花光了”。
他又不得不开始向别人借钱,向这个朋友借几千,跟那户邻居再借几千,“有时难免有借不到的时候”。
“那接下来,怎么办?”记者问他。
“总会有办法,撑不下去,也要撑下去。我说过的,没有岁月可以回头。”老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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