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镇是全球500强企业乐高公司在杭州的代理商，要这个子不高胖乎乎的年轻人，和一群幼儿园小朋友玩，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这件事，他已经干了一年。
这一年来，吴晓镇给幼儿园送乐高教具，请乐高老师陪孩子们一起玩，自己不停地向幼儿园老师宣传乐高的种种好处。
采二幼和胜利大学路园区，终于向他打开了大门，这是他获得的仅有的市场。也是乐高课程进入中国十多年来首次系统进入杭州的公办幼儿园。
吴晓镇很羡慕他的外国同行，在美国，几乎所有的幼儿园都用乐高，几乎所有的社区都会设置乐高区域。即使在巴西，政府也会出钱买乐高送到幼儿园。
吴晓镇很直白地说到自己的难处，这也是当初他估计不足的：乐高产品在杭州公办幼儿园推广得举步维艰，一是价格昂贵，二是效果隐性。
“知道如何搭一幢楼最能承重”没什么意思?
幼儿园说，15万一套的乐高我们买不起
吴晓镇要推销的是“LMC智能建构课程”，一套价值15万元。
上周末，胜利大学路园区的杨洁琼老师带队，参加了吴晓镇组织的免费活动。杨老师以及胜利大学路园区的许多孩子早在一年前就接触到乐高教具了。
当时吴晓镇的公司分别给了胜利的三个园区大约三箱乐高教具(这是LMC智能建构课程的一部分)，让幼儿园免费试玩。与教具配套的，还有专门的乐高老师，他们教幼儿园老师如何通过乐高块展开教学。
在免费获得乐高的一部分教具后(乐高根据孩子年龄和难易程度有许多系列)，胜利大学路园区专门为它们设置了一个区域，供孩子使用。
经过一年的观察，老师的体会是，它和现在杭州幼儿园普遍使用的木头积木，有很大的区别。
木头积木的缺陷是，无法在空间维度上有很大的延伸。“说得简单些，就是木头积木搭着搭着很容易塌，而乐高的每一块积木会有锁扣，这就使得搭建的维度数量多了N倍。再加上材料比较安全，触感好，所以会有一些小朋友，甚至老师被乐高征服。”
“对于我们公办幼儿园来说，如果有好的免费资源可以利用，当然是希望多多益善。但是，如果要我们买，说实话现阶段，我们实在买不起。”杨洁琼说。
杨洁琼当然知道吴晓镇的意图，她甚至有些“同情”吴晓镇的辛苦，但作为公办幼儿园，老师决不能向家长主动推销幼教产品，而整套大约要15万元的乐高教具，幼儿园买不起。
“LMC智能建构课程”，与市场上出售的乐高玩具不同，它需要根据任务由几个孩子合作完成。另外，LMC还有完整的系列教材，有不断跟进的配套教学模式，整体的教学环境创设方案，教学服务支持体系，最后还有配备乐高全球的教育资源平台。
由于免费赠送的乐高块不能满足孩子的使用量，过去一年，胜利大学路园区给混龄班(混龄班是幼儿园特色，小中大班孩子一起上课活动)买了两套“9090建构”教具(乐高一个产品系列)。“9090建构”只适合小班孩子使用，两套总价大约3000多元。一套“9090建构”只能让三到四个孩子玩到。
“现在我们只能穿插使用传统的木头积木和乐高。”杨洁琼说。
“价格不是乐高在杭州幼儿园受阻的唯一原因”，虽然吴晓镇对于杭州幼儿园“公办”处于强势地位有些出乎意料，但他认为西方幼教在国内水土不服才是更大的市场短板，贴着“纯粹西方教育”的乐高显然中枪。
“我举个例子，我让孩子搭建一所大楼，怎么搭建最省材料，怎么搭建大楼承重最大，都需要孩子首先熟悉材料，然后有想象的时间，最后几个孩子完成任务。这中间孩子合作能力的培养成果，理性思维的苗头，不可能在几个月里完全展现在家长眼前，它需要一个长时间不间断的培育期。”吴晓镇说，这可能不比孩子唱唱跳跳画画，每一天的变化都在父母眼里，的确会有这样的状况，家长觉得玩乐高没用。
另外，乐高专业老师很多为男性，吴晓镇在招聘幼教老师时发现，男老师几乎都没有，另外幼教专业毕业的学生，特长几乎为声乐、美术，很少有科技类见长的，这样一来，和乐高教育又不搭。
杨洁琼的理解是，乐高教育在孩子身上的影响是隐性的，需要家长的等待时间。
与乐高块命运相同的还有乐高课程。吴晓镇的公司在2011年正式招乐高亲子班，一年过去了，虽然班额扩大到12个，但每班只有3到4个孩子，总人数不超过60个。如果报全年课程，折算后一节课(一小时)大约是130元，平时的课程一节课是200元。
“我自己也做过统计，接受乐高教育的幼儿家庭，父母多为教师和医生。如果家长认定乐高仅仅是一种玩具，那么吸引他们长时间上乐高培训班很困难。我们以后的争取对象必须锁定“80后”家长，他们对乐高相对熟悉，并且会有认同感。”
乐高要不要向“汉化”的蒙台梭利看齐?
据说，去年乐高对全球发展中国家的使用情况进行了调研，其中巴西通过“国家埋单”的形式，向乐高购买了将近5000万美元的产品以及配套教具。而在美国，几乎所有的幼儿园都使用乐高玩具，所有的社区都会设置乐高区域。而北欧是乐高的“老家”(丹麦是原产国)，普及率更不用说了。
为了开拓中国市场，尤其想渗透长三角地区，乐高采取了很多方式。比如说，丹麦乐高基金会无偿向江干区赠送了234箱乐高产品，市场价值近80万元人民币。这些产品被分发到10所江干区的民办幼儿园中使用。在捐赠的同时，丹麦两位专业培训师对江干区60位左右的幼教老师进行了为期两天的专项培训。而这十所民办幼儿园和一所公办幼儿园将与乐高成为互助小组，乐高每年都会对这些幼儿园老师进行免费培训和教学跟进。
吴晓镇说，“上面”(指集团)的举动对他进行推广会有好处的，有时候他也会觉得乐高太‘清高’了，就连模具版权都紧紧握在手里，在亚洲国家，你要是买到仿版乐高，那就是假货。
但江干区教育局局长徐晖看到的，都不是这些方面。他觉得玩具和教具之间没有明显的界限，难道玩中就学不到东西吗？乐高是不错，但如果国产的玩具或者教具也能促进孩子良好的发展，幼儿园同样欢迎。
如果把乐高比作麦当劳，那么与乐高教育同为舶来品的“蒙台梭利”就是肯德基。
蒙台梭利比乐高“聪明、灵活”，它进入中国后，自动进行了汉化。最常见的就是，它把教学输入国内幼儿园，化成近似于加盟的形式，扩张势力；它有大量的中文版书籍；它有昂贵的教具，但也“允许”市场上出售台湾版和仿版教具。种种的低姿态很容易让中国家长接受和承认它。在杭州一个很明显的细节是，杭州一所私立幼儿园，冠以蒙氏教育后，一个月可以开出近万元的学费，入学的孩子居然很多。
中国市场很大，但目前玩具市场并不大，对乐高而言，有信心的是中国有待开发的空间非常巨大。2030-2050年，中国将是乐高全球最大的市场。
但乐高承认，对中国市场需要制定特别的市场战略来吸引消费者。乐高已经在产品线里安排了一些总价较低的基础款产品，让中国幼儿家庭先接触乐高。另外，中国的二三线城市是乐高重点培养区域。
记者 申屠文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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