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害同事后,谢某暴风雨中逃了三天三夜,一刻没歇。
他实在太恨他了。
仇恨由来已久,从他来了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没过过好日子。
那个台风来临的暴风雨之夜,他下了手。
这一路上,他脑子里总闪过那个人倒在地上的画面,他看着他挣扎的样子,觉得什么都解脱了。
眼前,警灯闪烁,他抹了把汗,这几天,他都没睡过觉,即便是打盹,他也竖着耳朵。
他身上还有把匕首,防身用的。
是警察。
难道是听到风声来抓自己的?
他停下。
民警:
一个走夜路的男人看起来很镇定
我是吴峰,和叶寺君是三门珠岙派出所民警,最近辖区盗窃案件多起来,按照要求,这两天,在314国道铺里路段设卡检查。
11日凌晨3点多了,一个男人骑着一辆女式自行车,车架后是个大旅行包,腰里还别着一个包,身上衣服都湿透了。
他骑来的方向,是宁波宁海。这个时间,一个人在公路上骑车干什么?
当然,现在户外活动的驴友也很多,半夜骑车赶夜路也正常。他的衣服被刮破了,脸上也有一道道的血痕,看样子像是从山上下来的。
不正常的是,我们向他招手,示意他过来,他不肯。
他的旅行包里有一桶2升装的白酒、煤油灯、小壶、几件衣服,还有一把匕首。
他没有任何证件,说身份证丢了,自己是在宁海打工的,准备骑车去旅游。
他看起来很镇定。
我们决定带他回派出所。
派出所里,在他的旅行包和腰包、裤子兜里都搜到了钱,加起来大约有1万多元。
他说的几个身份地址,查过了,都是假的。他身上还有只手机,没有手机卡。
他说他是姚江水文站站长
他觉得很累,三天三夜没睡过觉了。
警察还在追问他的身份,他实在编不出来了。
一个民警在翻他的手机,他的心提了起来,手机里有一个文件夹——一旦被他们看到,就全暴露了。他握着水杯的手抖起来,水流到了衣服前襟。
民警很快翻到了那个标注为1的文件夹,指着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我看不懂,你解释下。”
数据的抬头是“姚江水文站监测数据”。
姚江水文站,三天前,他就在那里杀了他。
“我杀了人,我姓谢,是宁波姚江水文站站长,你们去问下,就知道了。”他说完,问,“我能喝口酒吗?”
嫌疑人:
他来了就一切都变了
我恨他。
他原是处级干部,原宁波水文站的党委书记,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贬”到我们这个水文站了。
我们这个水文站,是个小站,就在江边,台风一来,水文站的一楼就被淹掉了,我们就站在水里观察。
他来了后,我们这个站变成了三个人,一个是我,一个就是他,还有一个临时工,我是站长。其实这个站长又有什么呢,就是一个职称,人家大学生毕业两年就是我这个职称。
我以前顶替妈妈,去厂里打工,后来自己开店,再后来到了这个水文站,这一干十多年了。
我们这个水文站靠山,平时冷冷清清的,就跟山林守林员差不多。吃苦不算什么,活多钱少,也不算什么。可他来了后,一切都变了。
他总是和我处处作对。他来了后,不干活,我只好自己干;我有时候被领导批评,私下里会说些牢骚话,他竟然用手机录下来,再去领导那里告我的状……
我最恼火的是,今年3月的一天,上级领导来视察,我要陪女儿去实习单位。我女儿在杭州读大学,快毕业了,联系了一个单位见习一年,那天等上级领导视察结束,我在办公室开玩笑说,我今天接待了两个副厅级领导。
他好像很感兴趣,就问我什么情况,我就跟他讲了女儿的事。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女儿被刷下来了,那个副厅级单位去不成了。我觉得就是他背后搞的鬼。
女儿自从这件事后,情绪很低落,还说过想轻生的话,我听了真的很难过。我一个做父亲的,竟然不能保护自己的女儿,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那天,我又接到了领导电话,被骂了一顿,我很火,把电话挂了。过了会,领导又打电话给他。
我生闷气,想想台风来了,这么多天都没休息过,每天都很紧张;又想到站里虽然自己负责,但好像多做多错,他什么也不做,反而没事……我看到他从我身边走来走去,脸上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心中腾的像点着了一把火。
我悄悄拿了根水管,向他砸去……
记者补充:
风雨中他一直逃
谢某黑黑的,身体壮实,常参加户外运动。
谢某说,杀人后,他把被害人扔到附近一个化粪池里,后来骑着电瓶车到边上的一个超市(水文站离市区比较远),买了酒和牛肉干。然后又去ATM机上,把卡里的钱全部取了出来,一共9000元。被害人口袋里的钱,他也全翻了出来,这些钱,他分成三份,分别放好。
最后,他弃车而逃,逃到了宁波江北一座山下,他对这里很熟悉,风雨中,他爬了一夜的山,摔了很多跤,衣服被划破,累了就蹲下来休息一会,再走。
就这样到了天亮,他下山,已经到了宁海境内。他又在一家超市买了点东西,还买了辆二手自行车,继续骑车上路……
骑到三门境内时,他已经骑了两天,累了就在路边靠会,饿了吃牛肉干……直到碰上了三门珠岙派出所民警。
11日早上,江北警方将谢某押解回宁波。
就是一句话没有说说开
姚江水文站是宁波市直属水文站,负责甬江/江东潮位站的水文和气象监测等。水文站在宁波江北区。
三门警方向宁波江北警方核实到,前两天是有一起失踪案——姚江水文站两名工作人员集体失踪,水文站站长谢某和郑某。
报失踪的是站里的临时工,他去吃晚饭回来发现两个人都不在了,就报了警。江北警方对水文站做了勘查,现场发现了血迹,后经鉴定,是郑某的,但当时还不能确定案件性质。
珠岙派出所民警吴峰说,谢某性格有点偏激,“又有点自卑,常自责,把女儿的问题一直认为是自己造成的”。案发那晚,因为工作上的问题,谢某又挨了骂,“他觉得又是郑某搞的鬼,告他的状”。
珠岙派出所李所长说,其实两个人就是没有把话说开,要是平时多说一句话,多解释下误会,或许就没有这起案子了。
我想到了刘震云小说《一句顶一万句》里的主人公,一个出去一个归来,都是在寻找,他们要找的是一句贴心窝子的话,这有点像这起案件中的两个人——也许在工作中有些矛盾,但有些话憋在心里,一直憋着,慢慢地累积起来,变成一个肿瘤,成为一个心魔。
据都市快报 通讯员 林立军 记者 杨丽 制图 李本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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