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6日,记者在华茂工艺品有限公司自设的托儿所看到,务工者的孩子们正在开心地玩耍。
浙江在线08月27日讯 就是这个夏天,路桥一位外来务工人员胡有得为找工作犯愁——因为要求带孩子进厂上班,虽然已经工作一年多了,可企业老板还是将他辞退。去市场重新找工,又多次因为孩子的问题,遭到拒绝。
虽然最后,胡有得夫妇找到了工作,但更多的外来务工人员面临这样的问题——寒暑假里,孩子没人管,如果要工作,他们必须把孩子送回老家,或单独放在出租房里;要带孩子,他们可能会失去工作。
因为要带孩子,他被辞退,找工一个多月后,最后在一家小企业找到工作
8月17日下午,路桥劳动力市场,43岁的胡有得一边与12岁的儿子交谈着,一边往大门外走,胡有得的妻子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这对来自湖南、在台州打工近4年的夫妻终于又找到了工作。
“之前,我做模具工作,已经做了一年多,工资还可以。但因为孩子放暑假过来了,我想一天24小时带在身边,享受难得的团聚,老板不让我做工,说不方便。”胡有得说。
“这是我的小儿子,这次来了,就舍不得让他走了。但没想到,带着孩子找工作,这么难。”胡有得用手指了指站在身边、几乎和他一样高的小男孩,有些无奈。
6月份被辞退后,胡有得和妻子每天都会去劳动力市场,“有时候一天来一趟,有时候一天来好几趟,看到待遇差不多的我就上去问。但人家一听要带孩子进厂,就说‘那还是算了吧’。”胡有得连连摇头摆手,重复道:“一听带孩子,他们都不要。”
带孩子进厂,企业不要他们;不带孩子进厂,他们不要企业,这样的日子,胡有得经历了一个多月。
“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是一家小企业,老板说带孩子没关系,还让我和我老婆都去工作。”胡有得说,“真不容易啊!”
临走前,记者问胡有得的儿子:“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了,高兴吗?”这个12岁的小男孩腼腆地一笑,说:“高兴,一家人在一起,很好。”
打工者和企业各有说法,前者讲亲情,后者讲安全
其实,胡有得的情况,并非个例。
温岭一家企业的负责人告诉记者,前几年,厂里碰到这样的情况:特别是一到寒暑假,本来做得好好的夫妻工,就会有其中一方突然提出辞工。询问过后才知道,原来是孩子一人在家,没人看管,而厂里当时规定不能带小孩进来,他们只能辞职。“当时,突然有很多熟练工人因为这个原因走了。”该负责人说。
“有些大小孩过来,在厂里做点力所能及的活,既贴补家用,又能让其学点技术,懂得生活艰辛,又说是使用童工,记者会呼吁,政府也会来严查。一旦出事,平常家长都说得好好的,到时候,家长亲友都来闹事,政府也来了,我们企业可受不了。”
“其实很好理解,孩子都在老家,假期难得过来,我们都想好好尽一尽做父母的责任。多陪陪他,多相处。”胡有得说,把孩子一个人放在出租房里,又对周围环境不熟悉,很不放心。
而作为企业,连日来,记者在路桥数家企业调查得知,他们主要考虑到安全问题。
8月17日,记者来到位于路桥桐屿的台州航华网业有限公司。据门卫透露,厂里不准工人带小孩进厂,但如果夫妻双方都在厂里工作,小孩经过老板同意,留在夫妻房内,且有一方能照管,可进。
“怎么样老板才能同意?”记者问道。
“小孩子要听话,不闹腾不瞎跑,要是很顽皮的就不行,乱跑乱摸谁管得住?出了事情谁负责?”
随后,记者征得门卫同意,进厂了解情况。
正在做工的唐明华的儿子暑期就留在厂内,由妻子照管。“平时,小孩送到附近的幼儿园,大概四五分钟的车程。”随后,记者以应聘者身份询问,自己若在此做工,孩子是否也可以带进厂,唐明华表示,他并不清楚,一切由老板决定。正在一边忙碌的女工王秀则告诉记者,上学期间,她的孩子放在幼儿园里,因为暑假孩子不能带进厂,她只能将孩子送回老家。
从这家企业出来后,记者又根据墙壁上贴的招聘广告,拨打了位于七彩阳光幼儿园边上的一家工厂,联系人邓小姐表示,“肯定不行,小孩子带过来不安全,而且我们这边没有专人管。”位于火车桥旁的一家工厂同样告知,不准带孩子进厂。“小孩可以放在幼儿园或者出租房里。”联系人蔡小姐表示。
有企业“厂内设托儿所”吸引夫妻工
在调查过程中,记者了解到,也有一些企业为解决这个问题,在厂里设托儿所,并以此吸引夫妻工应聘。
位于温岭工业区的台州华茂工艺品有限公司在招聘广告中,就写出这样的福利——“在厂里上班的工人在上工时间可以将小孩放在厂里自设的免费托儿所里,有专人看护”,一时,吸引了无数外来务工人员工前来询问。
聂生伟是华茂工艺品有限公司的厂长,来厂里已有六年了。据他介绍,厂里目前有工人350余人,其中外来务工人员有300人,占总人数的85%,夫妻工占了七八十对。
起初,该厂专门腾出一个房间,安置工人的小孩,派车间一名女工看管。“但是,房间不够大,设备不齐全,孩子觉得枯燥,没几天就都不愿意去了。”聂生伟说。
后来,他们又与附近的幼儿园联系,以每人每天70元的价格从幼儿园聘请了两名老师,带着孩子唱歌、跳舞、画画。
“寒暑假每天都有老师,上学期间周末有老师,时间刚好岔开。”聂生伟说,“工人上班时间是上午7点到11点半,下午1点到5点半,晚上加班是6点到9点。只要是工人上工时间,老师都会在,都可以将孩子放在厂里的托儿所。”
8月16日,记者来到这间托儿所,孩子正坐在桌旁拼积木,玩得不亦乐乎。房间内塑料积木、跳跳球、摇摇马、滑梯、带球池、秋千等设备应有尽有,还专门配备了电视机、电脑、投影仪,给孩子放映动画片,俨然是个小幼儿园。“厂里一共投入了七八千元。”聂生伟说。
托儿所里目前有十几个小孩,年龄从三四岁到十几岁不等。
聂生伟的女儿已经十一岁了,这个暑假,他也特地将女儿从安徽老家接过来,放在托儿所里。聂生伟说:“孩子放在托儿所,我们做家长的也放心。早上送去,午饭时去接,其他时间就不用管,没有后顾之忧。”
小企业有了新难题:办幼儿园,多个负担;不办托儿所,进厂孩子的安全谁都无法保障
聂生伟说,而自从厂里设置了托儿所,夫妻工基本稳定了下来,“只要工厂从外来务工人员的需求入手,设置更多的便利,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就能真正稳定外来务工人员,解决工人流动大的问题。”
但这样的解决之道,大中型企业可以作参考,但对于一些微利的小型企业、家庭作坊,无疑是多一个负担。
在温岭横峰街道一带,有很多小型的、家庭作坊式的鞋料加工厂,记者随机问了几家,老板均表示,不可能考虑另外雇佣一个人,帮工人带小孩,更不会考虑办托儿所——
“厂里只有10来个工人,小孩在这边读书生活的,也只有两三个。为几个孩子请个人,每个月工资就要两三千元,还要考虑场地、设备,太不划算了。我更愿意另外招几个工人。”
“我们这边都是家庭作坊式的,人不多。如果工人实在有要求,我可能会考虑让他们把孩子带过来。但是孩子的安全,家长一定要负责看好。”
“其实,工人们在寒暑假把孩子送回老家更好。如果是孩子刚从老家过来团聚,我不会强硬要求工人不能带,但一定要看好孩子,千万不能出安全事故。”
但是,对于孩子带进厂的安全问题,务工人员似乎没有多过的考虑。胡有得就说:“如果不小心发生意外,我也只好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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