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公路冰释永嘉县岩头镇两个古村的世仇

2012年11月15日 14:37:57

　　 浙江在线11月15日讯 古话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然而，最近在永嘉县岩头镇发生了一件“种瓜得豆”的趣事：建造41省道南复线途经该镇的两个大村，派生出治理小溪流的事，这条小溪流一治理，这两个大村间的历史争执便彻底冰释。两个大村的有识之士筹划，公路和小溪流治理两大工程竣工之日，他们要将两村之间的历史争执及化解矛盾的经过详尽镌刻在石碑上，告诫后人，以史为鉴，营造和谐社会环境。

　　一条路的选择

　　永嘉县要建造41省道南复线岩头至大若岩段。

　　这将是一条高等级的公路。这段路建成后，楠溪江中心景区与大若岩景区两大著名景区之间的车程将足足缩短半个小时，而且，该路段接连诸永高速、雁楠公路、41省道与永缙公路，形成东南西北贯通的交通网络。这个项目是省级重点工程。

　　公路选址颇费了一番周折，初时，准备利用老路从楠溪江二桥出发，经芙蓉古村落，再一路下去，这样既能省下一笔不少的建设成本，而且拆迁难度和拆迁量都相对较少。然而在审批过程中，省文物局对这条线路规划一直拒批，主要原因是涉及到国家级文保单位芙蓉古村。芙蓉古村是楠溪江明珠，在首届全国最美乡村评选中名列前茅。避让是必然的。为了选择最佳线路，工程推进整体后挪了8个月。芙蓉邻村溪南村对这条路表现出极大的热情，愿意让地造路，使工程进展顺利。于是，最后敲定，线路从溪南村过，亦即现在的沿着横坑溪南岸平行而过的线路。

　　横坑溪是条溪床不稳定的“菜篮溪”，平时不见滴水，但山洪暴发时浊浪汹涌骇人，溪岸常变。公路沿溪岸而建，必须在沿岸修筑防洪堤坝以保护路基。谁知这个决定一出立马一石激起千层浪，芙蓉村对此反应之强烈令人始料不及。

　　那么，又是什么使芙蓉村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呢？

　　横坑溪的争执

　　以横坑溪为界，芙蓉村和溪南村比邻而居。横坑溪此前是横亘在芙蓉村与溪南村之间的“冰川”，两村为了横坑溪争执了数百年，不知上演了多少悲喜剧。

　　横坑溪是楠溪江的支流，溪南岸为溪南村，溪北岸便是芙蓉村。他们祖辈约定两村以溪流中线为界，这倒是非常合理的。原先也许住户不多，两村之间没有大的争执。芙蓉村一位陈姓村民告诉记者，因为宗谱上没有记载，后来两个村都发展成有数千村民的大村，问题便也随之而来。

　　争执其实都是洪水惹的祸。横坑溪是楠溪江流域常见的“菜篮溪”，山洪暴发时溪里浊流滚滚，但洪水过后，溪里又难觅滴水，意为菜篮盛水空白忙。而这样的溪流最易改道，洪水过后，溪岸往往被冲刷得面目全非，或深深犁走北岸的大片土地，或在南岸拐入一个大弯。因此，每次暴风雨都牵扯着两村村民的心，都希冀山洪手下留情，不要冲刷掉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而最为要命的是，溪流改道中线变化，两村的村界随之改变，这往往就成为两村争执的导火索，两村也因此屡屡发生纠纷。

　　46年前的那场特大暴雨终于将两村的矛盾白热化。两村村民对那次争执刻骨铭心。山洪过后，横坑溪两岸面目全非，洪水在肆虐时就是一个“促狭鬼”，它在溪两岸向左冲刷过又向右拐过来，造成的结果是以中线为界的原则下，芙蓉一些村民的土地和农作物变为溪南人的，而溪南一些村民的土地和农作物变成芙蓉人的。这无疑给两村出了一道难题。洪水刚过，溪两岸便开始聚集人群，两村之间开始唇枪舌剑……后来事态愈演愈烈，最终演变为两村群殴。

　　多次冲突都无法得到妥善解决，为了避免两村更大的损失，两个村之间渐渐地有了“默契”，就是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敢去碰“冲”来的土地，谁希望惹祸上身呢？这个结果也导致这两个大村的村民间甚少往来，据了解，同属岩头镇的两村村干部开会碰面时也很少打招呼，可见成见之深。

　　记者对这条任性惹事的小溪流感兴趣，专程前往探访。初冬的横坑溪自然是枯水期，这条近3公里长的小溪流蜿蜒曲折，溪床上杂草杂树繁茂，杂乱无章。这些都是山洪的杰作。如果不是因为建造公路需要在溪南岸修筑防洪堤坝，横坑溪将在两个村的“默契”中任由山洪左右。

　　一记妙招消弭村怨

　　芙蓉村村民得知造路要在横坑溪南岸筑防洪堤坝的消息后，整村沸腾了，两村在处理横坑溪问题上“默契”了数十年，形成相对平衡的状态，现在这个状态却被人为打破，村民自然不同意。因为要在南岸建防洪堤坝的话，以后每年发大水时只会冲刷北岸，这对芙蓉村影响极大，如果溪流中线为界的规矩不变，芙蓉迟早吃大亏。

　　负责政策处理的原工程副指挥吴振生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说，这两个大村有如此深的怨仇真是罕见。这是一个极为棘手的问题，稍有不慎，便会激化数十年的矛盾。两村之间这种状态颇有点“冷战”的味道，表面上貌似平静，一旦遇上适合的“催化剂”，将爆发出骇人的能量。指挥部一班人不敢贸然行事，处理工作如履薄冰，指挥部老同志陈彩松功不可没，他没日没夜到芙蓉村做工作，终于有了转机。吴振生说，芙蓉村最后提出一个要求，就是在北岸也建条防洪堤坝。

　　这个要求看似简单，但对工程项目指挥部来说却是一个不小的难题，额外建设北岸的防洪堤坝需要不少资金，当地镇政府也无力承担这笔费用。指挥部带着这些问题多次协调汇报后，永嘉县政府出了一记妙招。这记妙招旨在彻底消弭芙蓉和溪南两个大村的历史争执。

　　县里要求指挥部仔细调研一下横坑溪的状况，看看能否启动小流域河道治理工程，如果可以的话，立马进入程序，争取水利部门的资金。吴振生说，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民生工程，这个工程真正达到多赢的目的。如果造好两岸的堤坝，进行溪流整治和景观绿化，这条惹是生非的小溪流就成为楠溪江的又一处风景点，而最重要的是彻底消除两村的世仇，使他们和睦相处，可谓功德无量啊。

　　为此，吴振生带着工程队立刻和岩头镇政府的工作人员行动起来，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开展调研工作。小流域河道治理工程目前已进入招投标前期阶段。两村的村民也自愿将自己的承包地转为国有土地。这个工程总投资4000多万元，有望在年底启动施工。

　　一路一溪的美妙组合

　　近段时间以来，芙蓉村村干部和溪南村村干部常常不约而同来到横坑溪，这条使他们隔阂了数十年的溪流将成为他们的友谊之溪。他们将共同喝上这条溪流里的水，他们将共同在这条溪流里开发旅游项目。一老者说，他15岁的孙子嫌芙蓉没有玩水的地方，只来了一次就不愿再来了，溪流治理竣工后，他就把在上海定居的孙子接过来，陪他在自己村的溪流里玩水。

　　村干部如此，普通村民更是如此，互相间走动频繁起来，原先只隔一溪如隔银河，现在矛盾化解，这是多好的一件事情啊。溪南村一位卢姓村民告诉记者，原先，两村男女青年互相倾慕，却因村怨而遭无情棒，现在他们相爱就让其相爱吧，祝他们喜结连理。

　　横亘在两村之间的“冰川”消融后，大家铆着的仇视劲儿也随着烟消云散，这有益身心健康，长久的怨怼积累只能损害自己。芙蓉村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文化人告诉记者。

　　岩头镇政府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横坑溪整治工程建成后还会带来非常多的好处，除了拥有强大的防洪功能外，沿溪11个村的村民都能受益，他们的生活生产用水都将得到很好的解决。此外，溪流得到全面清理，沿溪还将进行景观设置，巧妙地将其融入楠溪江风景区内，与芙蓉古村、岩头丽水街遥相呼应，增加中心区的厚度。

　　而41省道南复线岩头段全线贯通后，这显然大大提升了楠溪江风景区的品质。

　　这一路一溪成为美妙的组合。

　　喝水不忘挖井人。芙蓉、溪南两个村的有识之士最近筹划，准备将两村争执缘由、化解等详尽镌刻到石碑上，立在横坑溪醒目的地方，以告诫后人。这将又是一段佳话。

来源：温州网作者：记者徐贤林通讯员李海秋编辑：陈丽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