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连诚
昨天凌晨0点,一个姑娘报警,父亲家暴。九堡派出所民警邬亮出警后唏嘘不已。
“我到他们家的时候,大门敞着,里面静悄悄的。一对中年夫妇坐在客厅沙发上,女的全身湿透,叹着气,一个姑娘站在客厅的角落里,脚边一个塑料脸盆,客厅地上全是水。”邬警官进屋一细看,地上除了水还有不少打翻的瓶瓶罐罐,连茶几也翻了,着地那一角的玻璃已经裂开。
姑娘说是她报的警。
邬警官把姑娘带到边上的饭厅,想和她谈谈心,姑娘一言不发。
“过了会儿她父母也走过来了,没人肯坐下,四个人站在饭厅里,就这么僵持了半小时。”半小时后,姑娘开始竹筒倒豆子一样地说起来,一说就是一个半小时,“她讲起来,我们都没有插话的份,我想,让她尽情说说出来也是好的……我得到的信息主要就是,她是个成绩优秀的人,雅思考了8分(满分为9分),大学毕业后曾经准备出国留学,但见父母没有主动给她提供这个留学机会,之后她自己去找了工作,到了今年,她对工作不满了,又想到继续考研,但可能是考研压力比较大,她最近经常发脾气,每次发脾气,就提起当年父母没送她去国外的这件事,按她的原话,就是‘浪费了她两年时间’……”
这么一说,邬警官问她,当年有没有坚持说要出国?
姑娘说,没有,母亲是从小最关心最了解她的人,甚至认识她大部分的好朋友,她大三就考出了雅思,她和母亲说过,雅思就是为了出国才有的考试……想不到母亲装糊涂,这让她一想起来就气血上涌。加上这“不明不白”的两年时间,她真的觉得很烦、很后悔、很伤心。
昨天联系上姑娘的父亲刘先生时,他正在开车——他是杭州某旅游公司的大巴司机,作息很不规律,经常连续出差四五天,加班到晚上十一二点也是常事。对女儿的问题,刘先生很愿意找个人倾诉。
晚上7点,夫妻俩都已经下班到家,我们约在他们的小区门口碰头。
小区属于那种管理很规范,环境也好的,我们虽然是和刘先生接上的头,但见了面,大部分时间都是妻子陈女士负责交谈,刘先生在边上走着,寡言而温和。
“我们这个女儿,直到大学毕业之前,应该都算是比较乖的,跟我们关系也很好。”陈女士说,女儿今年25岁,从小成绩优异,读的是杭州最好的中学之一,尤其擅长英语。考进大学后,她大二就过了英语专业八级,大三去考雅思得了8分。“现在仔细想想,大学时候的她理想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我们好像确实没细问过,毕业之后,她也没有明确和我们说她想出国,再说,我们也想她留在身边……”
边聊边走,很快就到了刘先生家里,装修很清爽,但略显凌乱。从客厅裂了一角的茶几玻璃,还可以感觉出昨晚姑娘的那股怒气。
姑娘不在家。自从今年夏天辞去银行的工作,她就开始给自己制订考研的学习计划,几乎天天到市民中心图书馆看书到深夜,回到家时一般都在晚上10点左右。
“大学毕业之后,她和一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在一家英语培训机构找了工作,专门教雅思。她一个人教三五个准备出国的高中生,一早出门,经常晚上七八点才下班,也很辛苦的。”在培训机构里教了半年,考虑到转正比较慢等因素,姑娘决定换工作。“第二份工作也是她自己找来的,在银行里做事情,工作时间比较规律,每天晚上回来吃好饭,我们还会去楼下散个步,然后一起看看电视,过得也蛮开心的。”
母亲记得,今年春天有一次和女儿散步,女儿半开玩笑地说,银行的工作和她擅长的英语毫无关系,她想辞职后,去考研。母亲知道她不是说笑,拉着她的手说,爸爸妈妈都支持你,你就当自己现在是大三吧,要准备明年考研了……
“今年夏天,她正式辞了工作,就开始准备考试了,这之后她的脾气就变得很大。我们晚上回来,经常发现家里的锅碗瓢盆被她摔在地上,有时候还砸破玻璃杯或者把罐子里的东西撒一地。我知道她想考的专业,今年只录取7个人,压力很大。而且她一个好朋友,今年刚在职考上研究生,可能也让她越来越担心落后……”陈女士说着说着,哭了。“我跟我老公商量过,要忍着她,但她每次摔完东西,还都要找我们吵,一吵起来就说我们没给她出国,浪费了她两年……昨晚也是这种情况,当时她爸爸已经去睡了,我还在客厅看电视,我们说着说着,她就一盆凉水泼过来了……没想到,女儿对我的怨气这么深……”
刘先生说,他听到客厅吵闹声,醒了,起床一看,老婆全身湿漉漉的,再一看女儿脚边的塑料盆,他火一下蹿了上来,就打了女儿。女儿就报了警。
刘先生夫妻说,女儿这个样子,估计也是压力太大。现在真的不知该怎么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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