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样粗犷而美仑的场景,大概是许多人都想亲自一览为快,我自是不在例外。自从来到新疆,我便一直很期待能在戈壁滩来一趟原生态的“探险之旅”,所以一听说要组织去“蝴蝶谷”游玩,便兴奋的不行。自己特意上网搜索了下“蝴蝶谷”,香港有,浙江、海南也都有蝴蝶谷的介绍,独独没有新疆的,不过这反而让我对这个身负“美名”却又“未见经传”的地方更为的神往。
中国人历来都偏爱蝴蝶,有“庄周晓梦迷蝴蝶”,也有“朝醉暮吟看不足,羡他蝴蝶宿深枝”。以《蝶恋花》为词牌的美文佳句更是不枚胜举。据说“蝴蝶谷”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因为一到骆驼刺开花的季节,山谷里就会出现许许多多美丽的蝴蝶。或许是因为“蝴蝶梦”的情怀,我对于这个诠释却并不满足——说不定,这低调而神秘的山谷里,也潜藏着一个梁山伯与祝英台般美丽的爱情传说呢?
汽车沿着干涸的河道一路颠簸,戈壁滩的风景自有一番单调而朴素的美,眼神游离于辽原旷野,处处都是相似的画面,却又处处都有别样的风景。一路上,一丛丛的骆驼刺遍地可见。恰是这一丛丛绿色的花,给这孤旷寂寞的戈壁滩带来了无限的生机。偶尔有三三两两或者是成群结队的骆驼,在骆驼刺丛间,闲散地吃着它们唯一的食物,或是行走在这戈壁滩上。我们的车路过,他们一点不害怕,我猜想是这个与世无争的生存环境,让它们习惯了没有人类威胁的生活。所以,对于我们的突然造访,他们才会如此的坦然淡定吧。
旅程渐近,风景也变得丰富起来,羊群逐渐出现在视野中。开始是散乱的几只,随后越来越多,直至成片的羊群在远端的地平线上连成一条绵延不绝的白线。在荒漠,总有两种生命形式令人肃然起敬。一种是孤独的倔强,就如胡杨;还有一种,就是团结的力量,凝聚弱小积沙成海的力量!沙棘林是如此,戈壁滩上的鹅卵石是如此,眼前的羊群更是如此。在我的印象中,羊是懦弱和羞涩的,只要人一接近它们,它们便流露出惴惴不安的神色。但是戈壁滩上的羊却旁若无人地吃着骆驼刺,没有因为一辆汽车的到来而显得慌张甚至加快脚步。是残酷环境的考验,让它们变得从容自在,也是群羊集群生存的方式,让他们有底气可以不用独自对抗威胁。
汽车缓缓前行,生怕打扰了它们的平静。我想,这也是我们对于生命彼此的尊重。更何况在这草木稀疏,水源枯竭的戈壁滩上,生命的生存如此艰难,我们应该怀有的是一种敬意,对于这不向大自然屈服的生命的敬意。
都说在戈壁滩生活过的人,心胸和视野都会变得广阔而从容。然而真正到达蝴蝶谷的时候,我的内心还是被深深的震撼了一把。辽阔戈壁滩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派“天苍苍野茫茫”的壮丽。澄空如镜,变幻莫测的云朵在湛蓝晴空的映衬下,更显洁白无瑕。还有远处山头常年不化的皑皑白雪为背景,构成了一副动人心魄的瑰丽画卷。仰望碧空和雪山,心怀便被大自然的鬼斧造化无声折服。它的威严和宽容,它的骄傲和慈悲。难怪人类总是把雪山奉为信仰,任何有机会见识此情此景的人,都难免会变成大自然虔诚的圣徒的吧!
因为人烟稀少,蝴蝶谷更显苍凉和寂静。在这里,思绪总是不由自主的放纵神游。人在画中,想象力更是空前的飞扬。山岩上因风蚀而产生的斑驳陆离的形状更为想象的自由驰骋提供了最佳素材。这里的岩石因为恶劣的天气,被风蚀的厉害,随时可能因为一场雪水或雨水而脱落。但是也是由于风蚀,山体上遍布各种各样美丽的图案,或牛羊或驴马,或飞禽或走兽,无所不像无所不可,只要想象力足够,它们便似乎能组合出任何你想要的图案。而在我的想象中,那岩画上早已经有万千彩蝶在纷飞乱舞,一如这山谷的名字,浪漫而动人。这大概就是戈壁滩想要向我们诠释的另一种极致的美的境界。它是静默的,但是同时又是多姿多彩的;它是朴素的,朴素中却展示着足以震撼人心的壮阔和华丽。
沙漠中最不可避免的话题便是水。蝴蝶谷周围都是黄岩荒滩,地表水几乎难觅踪迹。根据向导指引,我们走进峡谷的裂缝中去寻找难能可贵的生命之源。一进入岩间,便感觉到了冰雪的寒意正穿过戈壁之上的氤瘟之气渐渐地透过来。在一处极狭窄的山谷裂缝中,我们找到了这极为珍贵的水流。这应该是远处的雪山上的雪水,通过难以寻觅的特殊渠道,默默的滋养着一方脊土。伙伴们拿着相机,不停地拍下这些珍贵的画面,而我已经泪湿满眶,为这生命的水源,为这些顽强的生灵……
归去的途中,落日正在地平线上挣扎着。夕阳的霞光将戈壁染成一片壮丽的赤色。两只苦旅的骆驼一前一后走在地平线上,任霞光将它们的身躯映成一片金黄。远处有点朦胧的山脉和点缀在山脚下的绿洲成为了它们永恒的背景。同样是这一片地球,有的繁华,有的贫瘠;同样是地球上的生物,有的遨游天海自由自在,有的扎根荒漠苦行苦修。而无论它们在哪里萌芽,无论它们在哪里衰败,都同样有一股信念,支撑着它们的生命不屈的生长。这,大概就是生存赋予世间万物最真实而美好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