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04月09日讯
“退休后,我要更多地钻进大山,给老人们拍照。”见到奉化市退休干部董满永时,恰好是他正式退休的第一天。4年多来,董满永已为400多名老人拍了照,还亲自把照片送到他们手上。这些老人大多住在山里,除了身份证上的照片外,很少有机会拍一张照。
一次机缘巧合,使得董满永一头扎进大山,为老人拍照。
按下心动的瞬间
董满永的老家在大堰镇后畈村,自从母亲2003年去世后,他很少回去。
4年多前的一天,董满永来到村里,想拍摄一些老房子。“我想用镜头留下一些记忆。”董满永说,恰好那时,一个名叫“绍昌婶”的村民走了出来。
“绍昌婶”当时已经90多岁,她站在自家房子前,满头白发印在身后灰暗的石墙上,形成一幅充满思乡愁绪的画面。董满永心一动,拍下了一张他认为的完美之作。
之后,董满永把照片洗好送去,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没想到,几个月后,村支书告诉他,老太太非常喜欢那张照片,不管谁到她家,她都会把照片拿出来给人家看。村支书的一句话让董满永很震撼:“老太太说,除了做身份证时拍照,她从来就没拍过像样的照片。”
“对于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来说,拍张好照片确实不容易。”董满永说。
做名义务摄影员
因为这份感慨,回家后,董满永找出老照片翻看。突然他发现了一张自己还在呀呀学语时的照片,母亲把他抱在怀里,哥哥站在一旁。
“这应该是我婴儿时期留下的唯一照片,我很想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拍的?”董满永想,当时家里很穷,不可能花钱专门拍照;当时镇里没照相馆,就算拍照,母亲不可能抱着他走上几十里山路。
终于,董满永找到了答案:这是当时奉化县政府组织的下乡摄影队为他们家拍的。“根据我查到的资料,当时共有16支摄影队,他们翻山越岭,到处为村民免费拍照。”弄清这张照片的来源后,董满永回想起去世的母亲,顿时热泪盈眶。
“我想接上那段历史,做一名义务摄影队员。”董满永说,他这时突然意识到,对一个人来说,一张照片往往保存了一份记忆。而对于那些老人的这种心理需求,别人甚至很多家人都没有意识到。董满永说,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有意识地给老家的老人们拍照片。
用照片记录人生
刚开始,董满永为老人拍照是随机的,遇到谁就拍谁。“只是为了让他们高兴高兴,所以常常连名字都不问。”虽然如此,董满永还是无意中了解到很多人生故事。
在大堰镇箭岭村,王岳宝老人收到照片后,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连声说:“威风!”原来,他曾是一名抗战老兵,上过黄埔军校,毕业后参加了抗日战争。抗战结束后,他一直在这个小山村生活。
说起往事,王岳宝老泪纵横。4个月后,老人去世了。得知消息后,董满永参加了老人的葬礼。
上世纪50年代,奉化大山里有老虎,伤人伤畜不少。一位名叫毛恭金的村民出手,打死了老虎,当时名噪一时。在大山里拍照中,董满永偶遇这位老人。当老人拿到那张依旧“威风凛凛”的照片时,满意地笑了。“现在打老虎是违法的,但当时是为民除害。”说起这事,董满永还是非常感慨。
让董满永感到遗憾的,还有一名叫董世瑶的老人。他当了一辈子的代课老师,始终没有转正。拍照时,老人非常认真地拉直了衣襟,露出了老师的“本色”。
3个月后,董满永把照片送过去,董世瑶老人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董满永把照片递上:“您看看,这张照片拍得多好啊。”老人的眼睛虽然睁着,却早就没了意识,这让董满永非常遗憾。
“从那以后,我拍照后,尽量早点送去。”董满永觉得,这些照片,不仅仅是记录下一张张饱经沧桑的脸,更有着无穷无尽的故事。
“对于他们来说,任何一张照片,都是很大的慰藉。”董满永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关注深山里的老人,为他们留下记忆,为社会留下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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