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群超同志英年早逝,他的亲人、同志,他工作过的地方的干部群众都十分悲痛。作为浙江援疆的一员,援友们也十分痛惜。距他离世时间已经过去三四个月,终于写下一些文字,表达自己对他的还念。
故乡与第二故乡
杭州地处杭嘉湖平原,历史悠久、环境优美、物产丰富,是闻名遐迩的鱼米之乡。与之接壤的杭州、苏州、无锡、嘉兴,都是人文荟萃、风光秀丽、经济繁荣的宝地。湖州属于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年降水量1400毫米,是典型的江南水乡。柯坪是亚热带大陆性干旱气候,年降水量不到70毫米,年蒸发量确有2800多毫米,是降水量的40倍,也就无怪荒漠、戈壁占了全县面积的70%。
曾经徒步沿着红军长征路线进行采访的著名记者,《经济日报》原副总编罗开富是湖州人,他写过一本书《湖州人文甲天下》,引起较大反响。且不说湖州的人文是否甲天下,譬如《人民日报》副总编谢国明就对老罗说,绍兴人不在,你说说还可以,有我们绍兴在,你还不能说湖州是天下魁首。老谢没有说老罗是否服气,抑或不服气作了反驳。但平心而论,湖州人杰地灵、文化灿烂也是事实,不说甲天下,位列天下三甲,大概没有问题。
柯坪全县人口不到5万,县城很小。关于县城的小,到新疆后,特别是南疆,阿克苏其他县市的同志调侃柯坪县城之小都有不少段子,譬如说到了到了,连忙踩刹车已经过了,譬如说馕掉到地上,连忙去追,已经滚出城了。据说,有些段子的原创还是柯坪的同志自己。这些搞笑的话没有恶意,事实上柯坪县城确实规模不大。
《武家坡》中薛平贵“一马离了西凉界,到了关中,眼前所见,青是山绿是水花花世界”。湖州比起关中来当就是山更青、水更绿,世界更花花。柯坪地形地貌大概和西凉州相仿,说得过一些可能荒滩和隔壁比西凉州还多。说这些,并没有区分湖州和柯坪谁好谁不好的意思,只是说,无论是自然条件还是人文经济,两地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黄群超是土生土长的湖州人,乍然来到反差如此强烈的柯坪,对他的身心是不是会带来一些影响,甚至较大的影响呢?
心源性猝死,病理很复杂,但这样的反差以及由此产生的影响,不说是主要原因,是不是可以说是原因之一呢?
黄群超热爱湖州,那是他的故乡,生他养他的地方。黄群超也热爱柯坪,这是他努力奋斗、全身心投入的地方,甚至奉献了生命。家属根据自己对群超的理解,把他的骨灰一部分洒在柯坪大地,一部分带回湖州。故乡和第二故乡,都是他牵挂的地方,这样做是不是为了能让他安心一些呢。
“羊羊得意”
黄群超在柯坪做了很多工作,留给人们印象最深的是羊。原本柯坪羊虽然全疆闻名,但因为只能一胎一羔,影响了产量。这么好的羊,市场上供不应求,如果产量大,农牧民岂不是能增加更多的收入?
正好湖州也是产羊的地方,而且湖州的羊可以一胎多羔。如果两地的羊杂交,既有柯坪羊的品质,又有湖州羊的产量,岂不是“二美具”?
因此,在省指挥部召开的各市指挥长会议上,黄群超就谈了他的想法,也谈了究竟能否实现的种种疑问。譬如,湖羊来了能不能适应柯坪的气候条件?两地羊是否能够成功杂交?杂交了能否实现一胎多羔?等等。
下一次指挥长会议上,黄群超说到羊,这一次是咨询过专家了,说是没问题,可以实施,已经在制定计划了。
又一次会议,黄群超说起两地已经联系好了,湖州羊就要运过来了。
再一次会议,黄群超说,长途运输还是产生了一些问题,一时难以启程,眼下正在采取措施,力争早日成行。
我们参加会议的同志,也都被他的羊吸引住了,也替他着急。羊,究竟能不能来,什么时候来,来了会怎么样?
最后,黄群超兴高采烈,说羊终于来了,一千多头羊,一路运来,路远迢迢,不但不少,半路上还下了十几只小羊羔。看来湖州的羊还真能生。到了柯坪,和当地的羊混养也很顺利,我们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那天会后,省指挥部请我们各市指挥长聚餐。衢州指挥长汪胜就给黄群超出了个谜:柯坪羊见湖州羊,打一成语。黄群超猜不出,汪胜自己亮了谜底:洋洋得意。大家哄堂大笑。原来柯坪是公羊,湖州是母羊,柯坪羊见胡州羊,就是公羊见母羊。
其实,制灯谜的规则中有一条,谜面和谜底不能同意相犯,羊、洋同音意,算不得好灯谜,但用来描述黄群超成功的喜悦,倒也恰到好处。
五只猴子
第八批浙江10个市的援疆指挥长中,有5位属猴。除了黄群超,杭州娄建忠、温州狄鸿鹄、金华朱志杰和我,都是1968年出生。除了年龄,大家经历也差不多,大多当过乡镇党委书记。虽然来之前互不认识,来疆后也接触不多,但相同的年龄、相同的经历以及目前相同的岗位,使我们比一般援友更多了一份相互的认同和理解。
黄群超是2015年8月11日晚突发心脏病离世,当时我在乌鲁木齐陪同绍兴市委领导一行,准备第二天上午乘机返绍。那天航班比较准时,飞机已滑出停机区,就要起飞,乘务员提醒乘客关掉手机。关机前,我习惯性地看一下有没有什么短信。突然看到我们指挥部办公室发的黄群超同志昨晚不幸离世的消息。乍然之间,人有些发愣。我与省指挥部产业组应振海组长同坐,马上问他可曾收到,他说不知。台州指挥部的一位副指挥长和他前来探亲的妻子坐在后面一排,他也不知。于是应组长就向省指挥部办公室了解情况。消息很快得到了确认,此时,我的鼻子有些发酸,内心十分伤痛。
因为航程实在太长,我们回内地一趟来回大约10天的时间,我估计黄群超的追悼仪式肯定在这段时间进行,也就是说,如果此次回绍待我返疆,将见不上黄群超最后一面,也不能送他追后一程。这实在是一个很大的遗憾。于是我站起来和乘务人员商量,告知情况,表示自己想下机回阿克苏。机组人员看到了我的急迫、悲伤,在了解到我没有托运行李,还有几位朋友搭乘该航班后,和地面取得联系,同意我下机。
于是退回去的廊桥又开了过来。我在感激之中匆忙下机,又在机场直接飞阿克苏,匆忙赶回阿瓦提指挥部。得以参加了对黄群超家属的慰问和黄群超的遗体告别仪式。
黄群超逝世后,湖州市委没有再派新的指挥长,指定由一位副指挥长主持工作。现在浙江省10个市指挥部只有9位指挥长,5只猴子也少了1只。省指挥部开会,各市指挥长碰在一起,常常会念起这位援友,来自太湖之滨,常常数说羊的黄群超指挥长。
可惜他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