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就是清明了。
在我的家乡,清明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成家后,每年的这一天,我总要带着妻子和孩子,和母亲一起去翠柏青青的山上,扫墓父亲,缅怀先人——随着时间的河流不断流淌,祭扫时也许少了哀伤欲绝的悲痛,但我、妻、儿子又一次承欢年迈母亲膝下,母亲脸上的皱纹是那般快活地舒展着,似乎空气里都弥散着天伦的乐趣。
但今年的清明节……妻发来了她周末带着孩子外出游玩的合照。老屋依旧,水泥院墙下,几树桃花正开得旺腾,但照片上分明少了一个人。唉,我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动,把照片放到最大,看着看着,鼻头一阵酸涩,泪,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迅速打湿了手机屏幕。
去年我报名援疆,妻是十分支持我的——向来,我要做的任何事情,她都是无条件地信任我、支持我;但我始料未及的是,当我暂别家乡,她一个人既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竟会如此辛苦;而年迈劬劳的母亲、岳父母素来体弱多病,为了不给已经身兼父职和母职的妻子增加负担,岳父母还时常送饭菜来照顾。
可是每次电话里,妻、母亲和岳父母总是笑呵呵地说“家里一切都好着呢,什么都好!”就连才12岁的儿子,也都是“报喜不报忧”,只挑他开心的事在视频那头和我唧唧呱呱。
那么,远在新疆的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工作、为我的事业、为我们的双语培训事业,奉献我全部的智慧和力量呢?!
本学期我任教《大学汉语——听说》。于我这个小学数学教师而言,这是一门全新的学科;于我的学员而言,如果听和说的能力基础没有打好,那么读和写的能力提升,更是无从谈起。
维吾尔语虽然也有四声的变化,但其规律和汉语四声变化规律大不相同,学员们常有如把“平安”读成了“pìng’ǎn”,把“借钱”读成了“jiěqiàn”等等情况。为了纠正这一现状,在教学中我多运用对比教学法,如把“苦—哭”、“收入—瘦肉”等容易搞错、混淆的词,进行汇总、对比,尽可能发现学员存在的问题并解决之。这样一来,一节课45分钟的教学任务,常需要花三四个小时来备课。让我欣喜的是,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开学一个月来,学员们循序渐进,从“听音跟读”始,到“写拼音—听音写词语—听音理解句子”,逐步提高了对汉语的听音辨析能力。课堂内外,遇到学员不懂或者没有掌握之处,我就耐心地反复示范、辨析,一次又一次纠正读错之处。阿克苏的三月很干燥,时常扬尘肆虐。读多了,喉咙哑了,我就稍微读轻一点,但从不敢放宽对学员的要求。渐渐地,他们的发音比开学时标准了很多,阿依努尔等几位学员一下课就喜欢找我说话,谈生活,谈工作,甚至谈谈我们的家庭情况。“老师,我们喜欢你,喜欢上你的课!”
这个时候,我和我的学员们,就会一起开心地笑起来。
他们淳朴的神情、灿烂的笑容,就定格在这个春天的温暖的阳光下,定格在我——一位离家万里的支教者的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