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事件指不可预测的重大事件。它罕有发生，一旦出现，就具有很大的影响力。但是，英国公投与美国大选相继飞出两只“黑天鹅”。如今，欧洲成为世界关注焦点。意大利公投、法国、奥地利、德国、荷兰大选，欧洲民粹势力越发活跃。接下来，会有更多“黑天鹅”飞出吗？这对艰难行进中的欧洲一体化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多只“黑天鹅”待飞？

　　公投、大选……世界正紧张地注视着欧洲的一举一动。

　　11月27日，法国中右翼初选第二轮投票将举行，胜出者将与左翼的现执政党社会党和极右翼政党“国民阵线”的候选人在明年4月的总统选举中展开竞争。刚刚“开锣”的法国大选已经开始爆冷。法国前总统萨科齐在20日举行的法国中右翼阵营初选首轮投票中意外败北。极右翼政党“国民阵线”主席勒庞则风头正健。勒庞曾公开指出，当选总统后将举行全民公投，决定是否退出欧元区甚至欧盟。英国《独立报》援引20日公布的伊普索斯民调称，勒庞的支持率已经达到29%，领先于法国前总统萨科齐（21%），也远超目前法国总统奥朗德的4%支持率，而其最有力的竞争对手萨科齐已经宣布退出。

　　12月4日的意大利公投已经迫在眉睫。分析普遍认为，意大利极有可能成为继英国之后，欧盟体系内又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根据公投之前的最后一份民调，反对阵营已经领先支持阵营超10个百分点。分析认为，如果公投失败，现任意大利总理伦齐兑现承诺立即辞职，届时最大的获益者很可能是反建制的民粹主义政党五星运动党。该党坚定反对欧洲一体化，其领导人曾多次号召意大利就是否留在欧元区进行公投。

　　与意大利公投同一天，一波三折的奥地利总统选举将进行重新投票工作。据BBC报道，民调显示，结果依然难以预料。如果极右翼总统候选人诺伯特·霍弗胜出，将成为欧盟首位极右翼总统。霍弗对BBC说，如果欧盟在英国脱欧后变得更加集权化，他将推动就奥地利的欧盟成员国身份进行公投。

　　接下来，2017年3月15日，荷兰大选。目前，右翼政党荷兰自由党仍在民调中领先。自由党领袖怀尔德斯曾在英国公投结果宣布后在推特上表示，“轮到我们了”。他允诺在政党竞选活动中将荷兰脱欧公投列为政策。

　　欧洲一体化道路上，一大团乌云笼罩天空。

　　“特朗普效应”欧洲发酵

　　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特朗普效应”成为刷屏热词。在大洋彼岸，欧洲也感受到了热度。

　　“西方社会的经济政治结构相似。英国脱欧、特朗普当选所反应出的民意分裂、民众对精英的反叛，在欧洲也有类似情况。这两个事件极大地鼓舞了欧洲极右翼势力。”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欧洲研究所主任崔洪建接受本报采访时说，“如果说英国脱欧是给欧洲精英提了个醒，让他们明白必须采取措施缓和社会矛盾。弥补精英和民众的隔阂，那么特朗普胜出则是告诉欧洲精英，大选中，极端保守势力真的有可能赢。”

　　近日，法国第二大全国性日报《世界报》于头版刊登了一幅《勒庞感觉翅膀更硬了》的漫画。漫画中，特朗普因选举胜利而摆出V形手势，旁边的勒庞则拥有了一双翅膀。这似乎很准确地描述了勒庞的心情。特朗普当选总统后，勒庞大赞美国人的选择“勇敢且有益”，并对美国消费者新闻与商业频道表示：“英国公投退欧、奥地利右翼崛起和特朗普的获胜，都表明国家权力正在从‘精英’手中滑落。如果法国人也希望重获独立，并再次掌控自己的国家，强化国家安全和法制等因素，我可能赢得明年的大选。”

　　从法国政治传统来看，过去共和党或社会党无论谁在首轮选举失利，都会呼吁其选民在第二轮中投票给对方政党，这一传统称为法国的“共和统一阵线”。2015年底，勒庞就曾在法国地方选举第二轮投票中败下阵来。“‘国民阵线’的历史很长。在选举中，以前有‘狼来了’的效果，是对主流精英的一种警示。主流精英从未真的担心‘国民阵线’会胜出，他们相信选举的过程会自然淘汰‘国民阵线’。”崔洪建说，“但是，特朗普当选动摇了法国精英的底气，打击了他们的信心。正如候选人朱佩说的，‘国民阵线’获胜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意大利的情况类似。汇丰银行在一份报告中警告客户称，美国大选过后，全球反建制感觉激增——英国公投和美国大选树立了榜样——可能会助涨意大利本已普遍的民粹主义情绪。分析认为，意大利12月4日的公投“可能造成更广泛的欧元区危机。英国脱欧和特朗普之前，人们可能没有考虑过这一点，但在今年接连的意外之后，他们现在肯定会有所考虑”。

　　欧洲走向“灵活的团结”

　　法国兴业银行在最近的市场分析中指出，英国脱欧进程的不确定、即将到来的意大利公投、2017年法国、德国总统大选都将置统一的欧元区于风雨飘摇之中。

　　“从整体上而言，以前，欧洲一体化面临的主要是方式路径问题。大家对总体目标没有分歧，只是对于其实现方式应该是‘超国家’还是‘国家间’，或者说‘联邦’或是‘邦联’有争议。如今，随着欧盟面临问题的增多、公信力的下降，‘超国家’已经不能提了。欧洲一体化的总体目标出现了问题，大家开始讨论这条道路究竟还能不能往前走。”崔洪建说，“原来的构想是以欧元区为核心向外扩张。一定程度上，欧元区就是欧洲的‘精英’。但是，希腊危机动摇了这一核心。随着英国脱欧，欧元区的向外扩张可能也难以为继了。以后的发展方向应该是跟着议题走。比如难民问题上，以小集团、成员国的方式进行商讨。中东欧国家就提出，要灵活的团结，不能搞‘一刀切’。这种做法虽离欧洲一体化最初的理想已经越来越远了，但是也把一体化的泡沫挤出去了，或许也是可行的。”

　　欧洲一体化的道路上，似乎多只“黑天鹅”振翅欲飞，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末日来临。

　　分析普遍认为，在法国大选中，由于中左翼和中右翼选民通常会在最终投票时联合起来打败极右翼候选人，而且所在党派处于政治体系边缘的勒庞获得的资源支持难以与特朗普匹敌，勒庞若想成为法国“特朗普”并不容易。

　　“欧洲的问题是没有共识，民意很容易被极右翼利用。很多国家的民众在经济复苏缓慢的大背景下很迷茫，他们不再接受现在的体制和主流政党提供的东西。极右翼的声音比主流政党更接地气，更能接近全球化失意者和普通民众的声音。民众未必就接受极端政党的纲领，他们渴望的是改变。”崔洪建说，“以法国为例，中左和中右必须联手，抛开各自固有的意识形态成见，放低身段，首先承认必须改变，并提出对民众有吸引力的、切实可行的方案。联合起来还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