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修一条合格的公路
记省交通厅公路局总工程师、全国劳模、援藏干部朱汉华
他,是个博士,却放弃免试攻读博士后的机会跑去一线修路造桥;他,有着大量丰富的理论知识,却常常沉在一线寻找知识的“破绽”,追求“新解”;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热血男儿,却抛妻弃子远涉西藏,将满腔的热情融入川藏公路的修建之中,把满腔的爱奉献给了西藏人民和他的民工兄弟……他,就是刚刚获得全国劳动模范、全国交通青年科技英才称号的省公路管理局总工程师朱汉华,一位醉心于技术攻坚、痴迷于修路造桥的总工程师;一个其貌不扬却赢得了人们尊敬的浙江交通人。
拒绝读博士后的“傻子”
6月14日,记者在省交通厅首次见到朱汉华,眼前这个矮个壮实、架着一副白边眼镜的中年男人让人很难和“英才”划上等号。
朱汉华1963年出生在江西临川,文革结束后顺利考入长沙铁道学院(现改称中南大学),学习工业与民用建筑专业,1985年到1992年先后攻读桥梁与隧道专业硕士、博士。“1992年,在博士论文答辩会上,清华、浙大、同济、西南交大等大学的教授对我的论文给予很高的评价,清华大学一位教授当即表示要免试收我读博士后,可我却拒绝了。”也许是看出了记者的好奇,朱汉华解释:“其实不是我不想做学问,只是当时两件事刺激了我。一是报上刊登的一则消息,1987年我国的超导研究已达到世界领先水平,但我们拿不出产品。过了半年,日本的超导发电机率先面世;另一件事是国内的一位资深桥梁专家,为回报家乡养育之恩,亲自任总设计师、总监造师,帮家乡父老修了一座桥。结果桥垮了,还死了人。理论一定要和实践相结合,知识分子只有到一线去,才能学以致用。”
博士研究生毕业的第二年,朱汉华主动要求到当时条件比较艰苦的南昆铁路,当一名工程总监。之后,他先后在石长铁路、金丽温高速公路等建设工地担任工程监理和施工管理的工作。2000年6月,当他在温州一家工程公司担任副总时,省交通厅一位领导到工地检查工作时,发现了这匹藏于民间的“千里马”,把他领进了省交通厅大门,担任省公路局副总工程师。
主动请缨遭遇环保大难题
2002年6月,朱汉华扔下家中的妻子和年纪尚小的女儿,主动请缨援藏参与川藏公路的改建工作,一走就是3年。
川藏公路东起四川成都西至西藏拉萨,全长2155公里,其中西藏境内全长1286公里,是联系西藏与内地重要的交通动脉。朱汉华所在项目部承担的川藏公路色季拉山段改建工程,是国道318线改建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
公路工程尚未开工,朱汉华就遇上了十分棘手的生态环保问题。改造路段要穿越有“雪域江南”之称的林芝。林芝有着异常丰富的植被和野生动物资源,是国家级森林公园。西藏自治区领导与省交通厅领导一再要求:设计服从环保,成本服从环保,法规服从环保。这三条意味着当初设计图纸所设置的取料场、弃渣场基本报废!意味着设计图纸要作大小几百次的变更,至少需要增加高达6000多万元的费用,且建设工期不能延误,投资不能追加!
面对苛刻的条件,朱汉华向各施工单位下了严格的命令:为确保色季拉山国家级森林公园核心区域生态环境,全线无爆破施工!
一公斤重的老鼠爬上脸
由于原定的取料场、弃渣场基本报废,为了找到修路的砂石料,朱汉华跑遍了周围上百个砂石场。“我是习惯于长跑的,耐力要强于一般人。可是有一次,为了找砂石,我从海拔3800米爬到海拔4500米高的山上,仅700米的路,足足爬了两个多小时。人想往前走,双腿就是迈不出去。”
朱汉华的司机格桑向记者讲述了这么件事情。一次他和朱汉华一起去鲁朗一带找砂石,晚上借宿在一个简陋的木棚,室内烂泥遍地,没有窗,整间小屋像一只发了霉的箱子,连床板也是湿漉漉的。朱汉华当时倒头就睡,半夜司机被冻醒了,开灯后居然发现一只足有一公斤重的大老鼠趴在朱汉华的脸上。听到司机的惊叫,朱汉华只是顺手一摸又睡过去了,他实在太累了。
花了三个多月时间,经历了无数次风吹日晒,项目部终于解决了修路的砂石问题。
为保通畅几次死里逃生
318国道是川藏间惟一的通道,路况非常差,只是一条没有等级的小土路。路的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悬崖。有时养路工上去下不来,就死于地质灾害。有人称这条路是“世界上最险的路”和“死亡之路”。
为保证色季拉山改建工程不能封道,朱汉华身兼数职。堵路时,他是交通指挥官;发生泥石流时,他是抢救队长;施工遇上难题,他又是工人们的技术指导员。
当初造这条路时,施工单位只在腐质土中架了木头,木头上铺层石渣。经过多年碾压,木头腐烂了,路基只剩下石渣腐土。腐土经过大雨浸泡,就像被吃饱水的馒头,车子一不小心陷下去,最深处有3米,最浅处也有80厘米深。有次发生大堵车,几百余辆军车和民用车都得由人推着走。“那天黑灯瞎火的,地委副专员也赶到现场,只有我和交警队长带着手电。我觉得自己熟悉道路,就把手电筒给了副专员。没想到差点丢了性命。”
由于路中间是沼泽,只能走公路两边缘,山上还不断有石头滚落。朱汉华在摸黑指挥疏通时,一不留神摔倒在了一个崖口边,身后就是100多米的深谷。“我当时死命地抓住一棵树,大声呼救。那次如果手没抓住,如果没有那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把我拽上来,也许我就永远留在色季拉山了。”
民工就是我的兄弟
“朱总坐车巡视路面的时候,常常嘱咐我开慢些,就是为了不让泥浆溅到路边工作的民工身上。有时天下雨,把民工的衣服淋湿了,朱总还亲自到工棚里生火为他们烤衣服。”说起朱汉华对民工的好,为朱汉华开了三年车的格桑,有着许多深刻的记忆。
2002年7月31月晚上7点,朱汉华突然接到消息:林芝半山腰发生泥石流,有民工被埋在里面。晚上8点10分,朱汉华赶到出事地点,工人们正在抢救埋在土里的弟兄,家属们在一旁哭天抢地。朱汉华冷静分析现场,冒着生命危险爬上山检查山体,发现了几处大的裂缝。
此时距离泥石流发生已一个多小时,从理论上说,埋在土里的人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朱汉华当机立断,停止抢救,疏散人员和车辆,并在现场两头设置路障,以防过往车辆遇险。在朱汉华等人一遍遍地劝说下,当晚9点多,工人们终于安全撤离了。次日接到消息,该路段当晚再次发生了泥石流。
2003年7月9日,色季拉山发生特大泥石流,16名民工兄弟压在了乱石之下。“我当时到达现场后,想哭都哭不出来。”当采访团再次来到泥石流发生的现场时,朱汉华的神情凝重,嘴巴懦动了半天,才挤出了这么句话。格桑告诉记者,事发后,朱汉华一直守在现场,除了维持秩序外,尽力安抚死者家属。为了寻找最后一具遗体,朱汉华和搜寻队一起整整找了3天。
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只要提起朱汉华的名字,工地上的民工们都会翘起大拇指说好。从云南进藏修路的关师傅告诉记者,他以前在拉萨干活,听老乡说朱汉华管的工地上从来不拖欠薪水,特意赶到色季拉山干活。“我每个月都能按时拿到一千五六百元的薪水,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有保障了。”
管5亿元工程款靠得住
6月21日下午,西藏交通厅的会客大厅内,原拉萨交通厅副厅长拉斯次仁用“朱汉华是靠得住的同志”这样一句话概括了对朱汉华的所有感受。
朱汉华在担任川藏公路色季拉山段改造的过程中,面对着近5个亿的国债资金支配权,没有任何私心杂念,以高度的责任心为国家省下了大笔的资金。“他修的是川藏公路,也在修自己的人生之路。”
为了保持建设队伍的廉洁性,朱汉华立了规矩:不准和包工头、施工队搓麻将;上街必须两人以上;不准接受施工单位吃请;上工地尽量赶回单位吃饭,实在赶不回来,也要自己掏钱买来吃,回来统一报销;不准上高消费的娱乐场所,更不准接受施工单位邀请去参加高档娱乐消费。在援藏的3年里,朱汉华没有去过一家施工单位吃过一餐饭,多次上交和退回送来的“红包”。
在设计变更中,有一些监理和施工单位联手套用国家资金,虚报不存在的挡墙、涵洞,虚报不合理的单价。项目部经过严格审批,在色季拉山改建工程中,仅设计变更一项,项目部就为国家核减资金2000多万元。
为减少损失他出书留下宝贵经验
色季拉山脉很年轻,又受到色季拉山脉和印度洋暖湿气流交汇影响,地质灾害频繁,被专家称为“公路病害的博物馆”。朱汉华在西藏交通厅资料室查阅了川藏线的设计和科研资料,发现有些资料存在着不足和缺陷。2003年4月前,朱汉华沿着川藏线跑了两遍,考察地质、水文现状,此后又邀请浙江大学的尚教授进行了第三次考察。在考察中,朱汉华做了大量的笔记,当工程完成时,朱汉华结合自己3年援藏工作的实践,利用在杭州休假时间和尚教授共同完成了《川藏公路西藏境内典型病害防治技术》一书。
书稿完成后,西藏交通厅聘请了中科院、铁道部、水利部、四川大学等40多名专家会审。根据专家意见,他又做了一次统一的修正。专家认为该书是“一本对西藏的工程施工、施工管理人员很有参考价值的书”。
修筑好人生之路
2003年朱汉华荣获省直机关工委“十佳创业新星”、省“五十佳创业新星”、交通部“交通青年科技英才”;2004年荣获省交通科技成果交流暨人才表彰大会一等奖、省交通厅“283拔尖人才”、省劳动模范称号。今年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4月28日朱汉华在北京人民大会堂接受表彰。
面对这么多荣誉,朱汉华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今年2月,刚从西藏完成任务归来的他,又主动要求到最艰苦的工地,成为诸(暨)永(嘉)高速公路建设指挥部副总指挥兼总工程师。该高速公路以桥多隧道多施工难度大为特点,正合了朱汉华这位桥梁隧道博士的“胃口”。他近乎兴奋地告诉记者:“我们不仅要如期优质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还打算以诸永高速公路为解剖的麻雀,进行《山区高速公路的关键技术》与《从养护、建设、管理等多角度看设计》的研究,为今后浙江乃至全国的山区高速公路建设提供一些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