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在香格里拉没有拍完的戏份,转到内蒙古克什克腾国家地质公园的阿斯哈图石林中完成。
2005年7月24日,《南风窗》记者前来寻访,看到“天池旁边一处大约400平方米的空地上,几乎可以用遍地垃圾、惨不忍睹来形容”,一位老人的几头小牛因为吃了留下的塑料薄膜而死亡。
剧组留下的生活垃圾逐渐被周围居民清理掉,但高大的钢筋建筑却难以清理。迪庆州委宣传部多次与《无极》剧组联系,2005年8月,剧组发出关于委托处理电影《无极》剩余物品的拍卖函。
拍卖函中规定,将影片置景遗留事宜全权委托给迪庆州委宣传部处理,还将场地清理工作、拆除恢复工作也一并委托。2005年10月16日,迪庆州委宣传部又将《无极》遗留事项委托给香格里拉县政府。
2006年4月17日,央视《中国法治报道》记者在碧沽天池看到,“海棠精舍”仍像一个怪物一样耸立在湖边,一座破败木桥将浑然一体的天池劈成两半。岸边还能看到饭盒、水泥袋、塑料袋、矿泉水瓶子这些垃圾。
2006年4月20日,陈红对《南方都市报》表示,说《无极》剧组破坏当地生态后就走人是无稽之谈,剧组曾给当地政府留下一笔清理现场费用并以公文方式,正式委托对方恢复景观原貌。“难道我和凯歌会不知道保护生态的重要性吗?”
2006年5月10日,迪庆州宣传部部长李菊芳表示,当地尽很大努力进行了碧沽天池的景观恢复,对景观破坏最严重的“海棠精舍”建筑已经被拆除。(据云南信息报等)
“难道我和凯歌会不知道保护生态的重要性吗?”
无极大佬的傲慢与怠慢
评论员徐迅雷
电影《无极》是否无聊极了,说实在的我一点也不关心。公众对网民胡戈用《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恶搞《无极》很关心,这倒有点意思。而《无极》剧组在云南香格里拉碧沽天池“恶搞”美丽的环境,引起了政府官员的高度关注,意义则非同一般。
在任何地方,其环境容量都是有限的,绝非“无极”。“环境容量”即某一环境对污染物最大承受限度,若超出限度,生态就被破坏,环境就会污染。而对于名胜古迹来说,可以说是“环境零容量”,因为我们的风景名胜、我们的古迹遗存,就是大地的美丽眼睛,是眼睛就容不得沙子,更不能忍受垃圾。
许多人都以为自己懂得环保,其实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制片人陈红曾表示十分委屈:“难道我和凯歌会不知道保护生态的重要性吗?”她说,剧组撤离前,曾给当地政府“留下大量物资”,包括木材、各类拍摄器械和部分建筑材料,委托对方用变卖所得款项清理现场。
陈红的荒谬在于:她以为留下的是“值钱的物资”,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些“物资”无论如何“值钱”,搁在名胜之地就是垃圾,因为它搁错了地方,而且越是庞大越是可怖,也越难清理。一个连这样的常识都不知道的人,还遑论什么懂得“保护生态的重要性”?
人类的最大愚蠢就是以为自己是“天字第一号”,根本不顾环境容量的大小,为了一己之利而无所顾忌。这背后的根源,就是根深蒂固的“人类中心主义”。以亚里士多德为代表的古典人类中心主义者认为,植物的存在是为了动物,动物的存在是为了人;笛卡儿则宣称“人是自然的主人”。
人类总是通过损害环境而最终损害自己的,这个简单道理许多人似乎都不明白。而《无极》剧组的大佬们,以其无与伦比的傲慢与偏见,在“人类中心主义”之中更进一步,成为更可怕的“自我中心主义”;对于这样的无知和傲慢,仅仅只有曝光是远远不够的。
从“人类中心伦理”过渡到“非人类中心伦理”,是人类对自然界的责任和义务。人是环境的一部分,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才是“天人合一”的美好境界。《庄子·齐物论》所说的“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表达的就是“天人合一”的环境伦理思想。最近从伦敦传来“两万房子为鸟儿让路”的消息就是典型的“天人合一”:英国冻结伦敦周围大面积建房计划,就是为了保护刺嘴莺、森林云雀和夜莺这3种稀有鸟类。
康德在18世纪后期提出了“人是自然的立法者”这个命题,当今世界,更加迫切需要的是“人是自然保护的立法者”。保护环境没有旁观者,对于《无极》式的环境破坏,需要职能部门的官员和公众的口诛笔伐,但更要紧的是从细致的立法做起,对于《无极》“恶搞”天池美景之类的事件,我们能够举起森林般的法条予以制止和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