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融合，代表委员热议：创新浙江，如何实现新突破

　　过去一年，在走访服务科创平台和重点企业的过程中，我深刻感受到，“教科人一体化”已经从政策概念转化为发展刚需。衢州的创新基础有限，但成长速度很快，也有自己的特点，去年进位至全国“城市创新能力百强榜”第58位。

　　如何把有限的创新资源用好用足？就是要在推动教科人一体化的进程中，解答好“创新、转化、持续”这三道题。

　　谁来创新？要让实验室和车间对上频道。在走访企业时，我经常听到一句话，“技术卡脖子，自己干不了，高校又搭不上”。为此，我们一边引进大院名校合作共建科创平台，一边推动重点企业和科创平台组建创新联合体。比如，巨化集团与衢州化工新材料创新研究院合作，在新型液冷热管理材料上开展联合攻关，相关成果打破国外垄断。在企业需求主导下，目前全市已建成创新联合体22家，高能级科创平台和企业实施合作项目70项，产学研合作不再是“纸上联姻”。

　　怎么转化？要给中试基地装上“加速器”。科创平台要与产业集群协同联动，关键要在市场化、生态式运作能力建设上下功夫。调研中，有科研人员感慨，“论文能发顶刊，但成果转化像‘闯雷区’”。我们决定从中试环节破题，建成浙大衢州研究院中试基地，去年入选全国化工园区高质量发展项目。如今，这里成了“创新枢纽”，已承接中试项目40余项，服务企事业单位500家次，累计培训企业职工、高校学生超5000人次。

　　如何持续？就是把人才“种”进产业链里。过去经常有企业反映，“招来的博士理论功底很好，但适应的过程比较长”。我们意识到，人才要好用，一定要接地气。为此，加快探索人才流动制度等改革措施，推出“双聘制”，让高校教师进企业兼职，企业专家到学校授课。同时，创新订单式人才培养模式，着力破解人才培养和产业需求“两张皮”的问题。

　　良渚实验室成立4年多了。最近，我们收获了一份成绩：实验室孵化了十几家企业，有20多个待转化项目。

　　有同行问，如此浓厚的创新创业氛围来自哪里？在推动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的大背景下，良渚实验室为青年人才的成果转化搭建了一个平台——双创博士学院。

　　这些年，我关注到一个现象：博士生毕业后更心仪到高校、科研机构、企业等工作，投身创新创业反而不是首选。

　　对青年人才来说，“0到1”的基础研究阶段有文凭、职称、学术头衔的晋升等激励，“10到100”的产业化阶段有职能部门的支持、资金的回报。创新创业恰恰处于“1到10”的关键一步——缺乏初始资金支持，技术原型尚未成熟，好比是没有硬壳的腹中鸡蛋，随时可能破碎。

　　这一步，怎么走？首先是要有创新创业想法和能力的博士。他们不仅要是高水平的研究者，还需要拥有商业、管理等领域的头脑，冒险精神和社会责任感同样不可少，而这恰恰是这群常年与实验室为伴的青年博士需要补全的知识留白。

　　在良渚实验室，双创博士学院好比科技型博士的商学院，旨在培育一批具有科学家素养和企业家精神的“双栖双创型”人才。能够进入其中的博士生，都是实验室举办的博士生博士后创新创业大赛的优胜者，在“科学家+企业家+投资家+国际管理师+商学管理师”导师团队的悉心指导下汲取知识、茁壮成长。

　　再者，要有创新创业的土壤。回想15年前，如果没有民间资本的投入，我们团队研发的蚕丝医用材料也不会从纸面成果走向产业化。

　　今天的浙江十分注重创新环境建设，良渚实验室也愿意做生物医学的微环境。今年，我想为那些想创业也有能力创业、但启动资金不足的博士设立科技转化研究基金。比如，可以通过设立政府转化基金与“拨投结合”财政支持模式，既支持人才的科技项目能够真实启动，又引导社会资本跟进。

　　在万事利科创中心的一楼智能丝绸体验区，“从设计到生产，最快半小时即可拿到实物”的生产能力，常引得参观者张大嘴巴。这一惊人效率，得益于我们自主研发的两项核心科技：AIGC（人工智能生成内容）设计大模型与无水印染一体机。

　　作为浙江历史经典产业代表，丝绸行业始终面临着传承与发展的时代命题。50年来，一次次的转型升级实践让我们明白：只有落后的思维，没有落后的产业；只有与时俱进地创新，才能让千年经典屹立于时代潮头。

　　推动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深度融合，要强化企业的主体地位。一方面，企业以市场需求为指引，更懂得产业创新“堵点”；另一方面，企业可以消化吸收科技领域前沿成果，加速科技创新在产业创新方面的大规模应用，构筑起科技成果与产业化之间的桥梁。

　　有了科技傍身，传统丝绸也能引领潮流。这些年，我们保持6%以上的科技研发投入，深入探索人工智能、云计算等数字技术与传统丝绸产业的深度融合，自主研发了行业首个AI花型设计大模型、活性免水洗印染一体机等领先科技，不仅拓宽了市场空间，更让古老的丝绸产业焕发出新的生机，成为融合文化、时尚、艺术与科技的新兴产业。

　　龙头企业要在科技创新中挑大梁。比如我们的两项核心科技，对设计、生产、营销等关键链条带来了颠覆性变革，与产业链共享这些创新红利，可以引领全行业高质量发展。

　　新科技从成功研发到产业化应用落地，有很长一段距离。今后，龙头企业更要挑起科技创新“大梁”，乘着AI赋能丝绸纺织产业的东风，不断加大研发投入，让更多绿色高新技术走向产业链上下游，助力全行业绿色高质量发展。

　　在机械教学、科研与转化一线工作40多年，我喜欢把学生“赶”到工程现场去，做制造业方面的研究，必须切实了解产业与工程层面的实际需求，掌握装备现场使用的第一手资料。

　　眼下，浙江对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工作的部署，切中了我的心声。高校，尤其是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站在教育、科技、人才的交汇点上，必须在推进教科人一体化改革进程中先行示范、做好表率。

　　高校如何加强拔尖创新人才培养、提升科技创新体系化能力？我认为，还是要坚持“四个面向”，进行原创性科技攻关，在攻关中培养人才。

　　我常跟学生说，我当年领衔论证盾构关键技术研发这一项目能得到“863”计划的资助，正是因为国家要改变对进口盾构机的依赖局面，也因为我当时已有与龙头企业合作以及工程应用多年的经验，坚持产学研用长期稳定合作，才能在较短时间内攻克关键技术。

　　近年来，浙江大学聚焦顶尖人才引领、重大项目带动、重大平台支撑、重大成果培育，主动承担国家战略任务，加强人才培养与创新能力提升。

　　这一过程中，有两项工作非常重要，即贯通培养和交叉复合型人才培养，以及科教协同、产教融合。从2016年起，我开始组建新团队，在生物制造3D打印等领域发力。我为什么跨界？第一，生物制造是新世纪以来全球共同关注的前沿领域；第二，这也是医学和工程学科交叉的新领域，我们研究的机电系统，无论是制造工艺还是装备都可以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同时还可以把相关多学科的人才打通使用、发挥各自所长；第三，这一领域同样注重科研成果的转化，经常需要跟医生、动物实验和临床等打交道，符合一体推进教育发展、科技创新、人才培养的要求。

　　我相信，研究型大学坚持统筹教育、科技、人才一体改革，可以不断为国家培育战略科技人才，在支撑国家创新体系建设中发挥更大作用。

　　新的一年，浙大一院国家医学中心二期项目建设按下加速键。不少人问我，推动这个聚焦医学前沿的“国字头”中心的发展，其核心元素是什么？在推动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化改革的大背景下，发展的强劲动能必然来自于人。

　　公立医院不仅是老百姓就医的场所，也是充满活力的科研机构。在浙大一院，总科研面积超过5万平方米。每天，院内的临床实验室飞速运转、科研灵感不断闪现。我也听到不少同事的心声，他们不仅想当好医生，更想当好“临床科学家”。

　　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三位一体”协同融合发展是一篇大文章，如何让人才发挥第一资源的优势，更是做好这篇大文章的重要内容。这些年，在主导浙大一院管理的过程中，我深切感受到，“临床科学家”不是凭空出现的，不仅要筑巢引凤，也要搭建桥梁平台。

　　这座桥，要怎么架？首先，不拘一格降人才。医院承担着科技创新的重任，要搭建高能级平台，做强重点科技创新项目、重点学科这些吸引人才的“磁石”，让更多创新型高端人才愿意来、愿意留，并充分发挥引领辐射作用。

　　其次，相信年轻人。这些年，不少“初生牛犊”的青年医生在科研创新的过程中崭露头角。我们应该鼓励青年创新人才挑大梁、担重任、经考验，培养造就更多医疗专家、医学科学家和创新团队。让更多“年轻”的医学研究，走出实验室、走向应用、走向临床。

　　最后，鼓励“0到1”。鼓励创新、宽容失败，才能让人才敢于尝试、勇闯无人区。医学领域的竞争，我们从跟跑、并跑再到领跑，关键看创新。当下，医学依然面临不少“卡脖子”难题，要实现“0到1”，为不同类型的人才提供灵活的制度和全力的保障，为担当者负责、为干事者撑腰，给他们提供创新的空间。

　　当前，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正加速融入医学领域，一支优质的医学人才队伍，是链接医学院、科研平台的重要纽带，我相信，“临床科学家”将大有可为。

　　一块小小的电池，凝聚着多方科研力量。

　　今年初，白马湖实验室与苏州大学联合团队研发的小面积单结钙钛矿太阳能电池，经权威机构认证，稳态效率达26.81%，刷新了世界纪录。凭借高能级科创平台汇聚的人才、资金等要素资源，技术攻关有了强大的“源”创力。

　　科研成果转化是创新链条中的关键一跃。一直以来，高校院所拥有科研人才和实验设备，企业掌握着应用场景和用户需求，双方搭建了不少技术合作渠道和平台，但往往组织松散、效率不高。科研成果转化难，关键在于机制不完善。

　　白马湖实验室是省内唯一一家由国企牵头领办、联合高校共建的省实验室，协同合作是我们的天然基因。以产业为导向，实验室采取高校科研人员、企业工程技术人员“大兵团作战”模式，探索建立了有组织科研机制。企业、高校、科研院所各有所长，共同凝聚在开放型、平台型、枢纽型的高能级科创平台。

　　2023年，我们还设立低碳节能技术概念验证中心，搭建“小试创意性验证-中试可行性验证-量产商业化验证”三级验证体系。同时，创建成果转化全流程管理体系，根据技术成熟度、产品市场前景，配套针对性的转化服务。待验证完成，科研团队将联合产业公司完善产业链配套，让技术成果顺利从“书架”到“货架”。

　　平台“牵线”校企，所涉领域必须更专更精，才能实现高效转化。围绕国家双碳目标与能源安全战略，白马湖实验室专门聚焦能源领域培育新质生产力，主攻深远海风电、太阳能转换与催化、能源低碳转化与多能互补、氢能与储能等能源科技前沿方向，助力浙江打造海陆协同的新型能源体系。截至目前，白马湖实验室已经吸引复旦大学、浙江工业大学、中来股份、国家管网等上百家合作单位，产出重大成果33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