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6月14日讯(浙江日报记者 曾福泉 通讯员 周炜)古文字学专家曹锦炎现在仍感到激动,因为习近平总书记日前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专门提及甲骨文与古文字学科。习总书记说,要重视发展具有重要文化价值和传承意义的“绝学”、冷门学科。这些学科看上去同现实距离较远,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需要时也要拿得出来、用得上。还有一些学科事关文化传承的问题,如甲骨文等古文字研究等,要重视这些学科,确保有人做、有传承。曹锦炎觉得,这番话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现任浙江大学人文学院教授、浙大文化遗产研究院常务副院长的曹锦炎和古文字打了一辈子交道。“古文字蕴藏着中国文化的基因。”曹锦炎说。他找出一张两年前的剪报,上面有一段习总书记2014年在北京看望少年儿童时说的话:中国字是中国文化传承的标志。殷墟甲骨文距离现在3000多年,3000多年来,汉字结构没有变,这种传承是真正的中华基因。
曹锦炎于1978年考取吉林大学研究生,师从著名的古文字学家于省吾教授,开始了钻研古文字的生涯。殷商的甲骨文、西周的金文、战国时的东方六国文字,他一一研究,考证出许多古文字的确切含义,释读了刻满“鸟虫书”的战国石刻。华夏先民的日常生活和精神世界,就这样从时间长河中被点点滴滴打捞上来。“古文字学工作者承担着文化传承的使命。”曹锦炎如此评价自己从事的这项事业。
古文字学长期以来被视为冷门学科。近年来,古代简牍等记录古文字的文物不断出土,公众的关注度很高,古文字学由此进入了更多人的视野。有人说,识读古简现在已经成了一门“显学”,在曹锦炎看来,是否真的发生从“冷门”变为“显学”无关紧要,关键是古文字研究者甘坐冷板凳、慢工出细活的精神不能变。
浙大文化遗产研究院位于一座翠竹掩映的小楼里,里面很安静,先生们各自埋头做研究。浙大古文字学团队由曹锦炎牵头,包括他的几名助手和博士生。人手不多,却做出了扎实的成果。曹锦炎自2009年加盟浙大以来,主持完成了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甲骨文基础字形整理研究”,成果是《甲骨文字汇》;他参与编著的20卷本、500多万字的《甲骨文校释总集》,获第五届教育部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优秀成果(人文社会科学)一等奖;参与编著的《鸟虫书字汇》,获2014年度全国优秀古籍图书奖一等奖。目前,他正在主持开展又一个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发挥浙大数字化技术优势,将甲骨文材料分类整理并建设图文数据库。“这虽然是一项繁琐的基础性工作,但能给甲骨文研究学者带来极大便利。”曹锦炎说。
在曹锦炎看来,古文字学的整个学问,也可以在某种意义上视为传承中国文化的一种基础。浙大文化遗产研究院青年教师吴毅强于2010年开始师从曹锦炎开展古文字研究,他认为,对于人文学者来说,古文字是一种工具,正如数学之于其他自然科学。“认识了文字,才能看懂材料,才能由此研究历史、文化、社会等各类问题。”吴毅强说,不断破解的古文字材料,让世人得以窥见先秦时期灿烂的思想文化和多姿的社会生活。
先秦时期的古书,历经历史风尘,传世不过约60种,而近年来考古发掘出上百种古书,大多不见传世,是珍贵的史料。例如,秦律、汉律失传,历代学者对其开展研究,但限于资料,认识有限;而近年来考古发掘出土的大量古简上则有系统记载,成为宝贵的一手材料,使人们对秦汉律令的整体面貌有了系统认识。对这些新材料的研究将大大推动学术进展,而完整、准确地释读材料则是研究的基础。
浙江是新派古文字学的发祥地。孙诒让、罗振玉、王国维、唐兰、陈梦家……名家辈出,接踵不绝。沙孟海先生为曹锦炎早年著作《古玺通论》作序时曾写道:“我于锦炎兄,正以罗、王、唐、陈期之。”曹锦炎在浙江省博物馆和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工作多年,虽然长期承担行政管理工作,但从未停止学术研究。来浙大后,他尤其重视培养人才,除了每周三下午给博士生上课外,学生有问题可随时找他,可谓诲人不倦。
“人才队伍和学科建设是目前古文字学面临的一个难题。现在坐冷板凳的难度更大,面临的各种诱惑和挑战更多,年轻人要耐得住寂寞很不容易。”曹锦炎说,日本的甲骨文研究上世纪一度很强盛,但后来衰落了,就是因为研究队伍难以维持,传承上出了问题。“习总书记关心甲骨文等古文字学科建设,将其上升到传承中国文化的高度,这对古文字学者来说不仅是光荣的使命、重大的责任,更是鞭策前进的动力;对浙江大学目前正在规划建设一流学科具有现实指导意义。”曹锦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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