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老杭州”,就不可能不知道“马老太”。“马老太”叫马雁萍,个子小小瘦瘦,说话干脆、泼辣,一生中有上万个小偷栽在她手上,小偷们畏惧地给她取了个外号———“杭州双枪老太”。
她的经历,就是一部杭州民间反扒史。
可惜,“马老太”于前天下午6点多去世了,享年84岁。
女营业员成了第一批反扒员
中山北路571号的一处住宅,是马老太的住处。马老太的遗像悬挂高堂,她曾经的“战友们”团坐在一起。
62岁的徐福生是马老太的邻居,曾跟着马老太反扒。
说起马老太来,他一脸敬佩。
50年代初,马老太在解百当营业员,后来进了保安科。当时,杭州市公安局组成了一个义务反扒组,成员从各个单位抽调。马老太成了第一批组员,仅两名女性组员中的一个。
每年四五月和十月,是杭城扒手最闹猛的时候。警方把他们抽调来一两个月,等扒窃高峰期一过,就回各自单位。
15岁的徐福生被领进这行时,马老太30多岁了,对反扒已很有一套,小有名气。
“要看对方的眼睛,看他的走向,看他的穿着。”徐福生第一次抓小偷时,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马老太教导他“抓小偷,首先自己要镇定”,还教他怎么发现目标,怎么跟踪,怎么隐蔽。
“洗工要洗马后了”
马老太等人两人一组,承包了几个辖区和几条公交线路。经常是清晨6点多跑轮船码头,白天在各汽车站奔波,晚上赶到火车站。
他们渐渐掌握了“洗工”(当时叫小偷的叫法)的一般活动规律:小偷进商店,上公共场所,衣服搭在手臂上,手拿报纸作掩饰,然后四处寻找目标,渐渐荡到目标身边,中指一弯,食指一并,当作一把钳子去偷,另一只手做隐蔽。
为了和同伴配合默契,马老太也有他们的行话,比如称上衣口袋为“上封”,如果小偷把手伸进市民的后裤袋(称为“马后”),他们就互相通报,“洗工要洗马后了。”(其他如上衣口袋叫“平口”,裤子袋叫“叉口”)
和“一只猫”抓杀人犯
60多岁的钟越以前捉小偷眼疾手快,被小偷称为“井亭桥的一只猫”,他是在马老太的影响下开始反扒的,“如果没有马老太,我就没有今天。”
1968年的一天晚上,那时钟越在天香楼做厨师。快打烊了,店里只有一两个人在吃饭。马老太和同伴走了进来。
马老太向钟越一努嘴:一个顾客正在柜台前看菜牌,有个男人跟着凑上去,眼神飘忽,不停地扫向顾客的“上封”。钟越明白了,那男人是小偷!接着,男人在行窃时被马老太当场捉住。
这以后,钟越爱上抓小偷了,不烧菜时就坐在店堂,模仿马老太的眼神,在店堂里搜索目标。到20多岁,钟越干脆连厨师也不干了,专门做起反扒。
一次,马老太和钟越等同伴在解百巡逻,跟上了两个鬼鬼祟祟的小伙子。那两人出来后与另一个小伙子会合,三人逛进了当时的奎元馆内。接着,一人留馆内,另两人在门口和马路“把风”。当留在馆里的那个把钱从一个顾客的口袋里掏出来时,马老太一把把他抓牢。钟越和同伴也立即抓获了“把风”的两个。扭送到派出所后,三小偷交代,他们在金华偷鸭时,把养鸭的专业户杀了。为此,杭州警方颁发给马老太等人集体一等功。
78岁还捉住两小偷
马老太为反扒付出了很多。女儿莹莹红着眼说,小时候家里有两个特点,一是没有饭吃,二是看不到妈妈。哪怕妈妈下班回家后,只要楼下一喊“马雁萍”,她一眨眼就不见了。
马老太很重情义。只要同事、战友生病或家里有困难,她总是从口袋里摸出自己微薄的工资支援他们。
马老太退休后,也没有闲着,上街时一双眼睛还会不停地搜索小偷。78岁时,她在武林广场抓住两个小偷,结果被小偷推倒在地,回家就生了病。
前年病重,高血压发作导致脑瘫痪,女儿为此给杭州市公安局领导写了封信,副局长陈伟当即批示:“马雁萍一生为人民做好事,不救她,我们还救谁?”
说起这些往事,在场所有人都是哭着的。
今天上午,马老太的追悼会将在杭州市殡仪馆举行,有心的市民们可去悼念这位不平凡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