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断指再造为特色的宁波市第六医院,平均每天有30名断指病人就诊,上个月该院就做了近千例手外科手术。昨天,刚做完手术的外科主任陈宏痛心地称,伤者多为在小型企业或家庭作坊的外来打工者,而生产事故频发是断指的最主要原因。
去年一年,宁波六院手外科手术就做了上万例,而在六七年前,仅为5000例左右。陈宏估计,除了六院,其他医院也分流了近半病人。
几家工厂频出断指工人至今还在家休养的楼小姐是一家纺织厂的工人,一次操作不慎,使她失去了右手的3个手指。现在,因骨折用克氏针做了内固定的大拇指还有些僵硬,右手残存的一半功能就靠它了。
宁波江北人民医院一位医师说,像楼小姐这样的外伤导致截(指)肢的病人每年都有不少,这种创伤病人大部分是劳动损伤(即工伤),也有一部分是打架斗殴所致,还有一小部分是在生活中不小心,比如被高空坠下的玻璃轧断手指。
楼小姐刚被送到医院时,右手已血肉模糊。经医生检查,骨头、血管、肌肉、肌腱统统绞在一起,血管粘连得一塌糊涂。医生看了连连摇头,直说,“没救了,没救了。”当她被告知须截指时,一连两天不吃不喝:“我从此就是残疾人了?”
最令医务人员感到痛心的是,有几家位于城乡结合部的工厂,差不多每隔两三个月,就会送个断指工人过来。护士惊呼:“怎么又是你们?”工厂管理人员会极不耐烦地说:“嫌我们给你们送病号?下次我们送别处去!”
丢了指头不懂得维权李惠利医院一位骨科护士告诉记者,断指病人里,外地打工的青壮年居多。本来收入就不高,受伤之后有了残疾,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有的老板会以一定的经济补偿打发。其实,少一小节指头就是残疾人了,但打工者维权意识差,能得一点钱就心满意足,根本就不愿做手术。经常是采取保守治疗,等到不可救药的伤指发黑后,才不得不到医院来截掉。
上海华山医院教授周建伟介绍,如果仅是肢体外伤,即便是骨头断了,肌肉残缺,总还可补救,手术后通过功能锻炼,肢体的功能大部分都能恢复;但如果外伤的肢体供血没有了,也就是说没了血液循环,肢体就完全坏死,只能截(指)肢了。这样的创伤虽不多见,但给伤者以后生活和工作带来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职能部门监管责任缺失宁波市安监局一位工作人员称,炊具厂、彩印厂、缝纫厂工人在操作时,伤到手的最多,因是半手工半机器操作,人与机要配合好,又加上经常上夜班,一旦技术不熟练或注意力不集中,就容易发生手、指被碾轧的不幸。对操作性强的工种,劳动安全很重要。
特别是一些民营企业老板,往往认为加工一个零件只有几分钱利润可赚,再搞安全生产投入企业负担太重。安监局曾在一次检查中发现,一家企业为加快工作进度,竟将统一安装的红外线控制装置私自拆卸。
知情人士称,有关部门监管不力,使得“断指”之痛不断加剧。由于地方经济利益驱使,监管部门是“民不举,官不究”,甚至“举而不究”,使得一些企业主胆大妄为,工人们不得不“忍气吞声”。长此以往,便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