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日凌晨2时,靠岸仅2个小时的“浙台渔8079号”渔船在完成食物、燃料补给后再次离港,前往东海海域作业。谁知,这8名来不及与家人道别的船员就此走上不归路。
随着中日、中韩渔业协定的生效,我国渔船已退出济州岛、大小黑山、对马海峡、沙外渔场东侧等大片传统作业渔场,撤回近海渔场作业,使得这一海域异常拥挤,加剧了与商船航线的重叠,商船渔船屡屡发生冲撞,成为一片“夺命海域”。
两个月48名渔民遇险
5月1日上午8时,与“浙台渔8079号”结对生产的另一艘温岭籍渔船发现它在约定的最晚时间内仍未到达约定海域,而对讲机、手机全都联系不上,附近海域也不见踪影。意识到情况不妙,他们联系上附近几艘渔船一道进行搜寻,但始终不见船只踪影。
一天后,渔民们在北纬28°10、东经121°43海域发现了漂浮在洋面上的大量油污、蔬菜。几名潜水员在水下发现了沉没的船只。尽管进行了近一周时间的营救和搜寻,但除了发现一具遇难渔民遗体外,其余7人至今杳无音讯。
短时间失去联系、喷涌的油污、水面上的漂浮物……种种迹象表明,“浙台渔8079号”又是被过往商船碰撞沉没的。让人惊异的是,同是这片海域,在不到两个月时间里,仅台州籍渔船就有5艘被撞沉,48名渔民遇险,其中获救13人,死亡2人,失踪33人。此外,还有温州和外省的渔船在此一带遇险。
3月6日夜10:50,浙岭渔9416船在北纬28°17、东经122°26海域与中远广州公司所属“衡山”轮发生碰撞沉没,船上10名船员全部失踪;
4月10日下午5时,浙岭渔1238船在北纬27°45、东经123°45海域被不明商船碰撞沉没,船上9名船员全部失踪;
4月23日凌晨3:20,浙岭渔6862船在北纬27°50、东经124°03海域处拖虾作业时被不明商船碰撞沉没,船上9名船员,1人获救、1人死亡、7人失踪;
4月26日下午3时,浙路渔1952船在北纬28°13、东经121°54海域被不明商船碰撞沉没,船上12名船员落水,幸被肇事商船主动救援,12人赶在渔船沉没前全部脱险。
这些事故海域大致处于210至233海区之间。这里是台州渔民传统的作业场所。
“十字路口”险象环生
“这里正处于渔民东西向出海航线与南北向货运航线的交叉点上。”在温岭市海洋与渔业局,局长应卫平摊开海图向记者分析说,“随着商船的不断增加和渔船作业海域的回缩,海上发生船只碰撞的风险正在急剧增加。”
不少渔民向记者证实,以往在这个海域一周也见不到四五艘商船,现在“一天就能看到三四十艘,各省市的都有。”
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我国的海上航运业也蓬勃发展。统计表明,2001年以来,我国沿海海上货运量以平均每年117%的速度递增,大量的民营企业涌入航运业。在浙江渔业大市温岭市,2003年只有民营海上运输公司6家,2004年已发展到11家。不少运输公司拥有的商船数量短短三四年内翻了番,载重吨位更是增长了两三倍。其中长安运输公司一家就拥有商船195艘,载重超过24万吨。
另一方面,渔场的缩小增加了与商船航线的重叠。随着中日、中韩渔业协定的生效,我国渔民已失去济州岛、大小黑山、对马海峡、沙外渔场东侧等大片传统作业渔场,被迫撤回近海渔场,使得这一海域异常拥挤,加剧了与商船航线的重叠。
更让当地渔业主管部门忧心的是,6月30日起,中日、中韩渔船协定中规定的黄渤海大片“过渡水域”也将到期,仅温岭市就有1000艘以上渔船退出这一海域。几乎同时,台州、温州等地船厂超过500艘商船也将陆续下水。这“一进一退”将使本来就已高密度的渔船作业海区更加密集。
“石头碰鸡蛋”的悲剧
“当时我们的船正在拖虾作业,突然听见‘嘭’的一声巨响,海水一下就冲进来了。我还来不及从床上坐起,大水就漫过了我的头顶。”回想起半个月前的情景,37岁的贵州籍务工者龙启松仍不寒而栗。
4月23日早上,他所在的钢质渔船“浙岭渔6862号”在温州海域作业时,被一艘从北向南航行的大轮船撞沉,船上9名船员全部落水,肇事船见状开溜,丢下落水者消失在茫茫大海中。在同一海区作业的其他渔船纷纷赶来施救,救起2名落水者,其中一人不久后死亡,龙启松是唯一幸存者。
对渔船来说,发生碰撞事件就意味着“灭顶之灾”。记者了解到,商船吨位在1000到5000吨之间、航速15到20节,而渔船只有80到150吨的吨位、航速10到13节。不同的“个子”、不同的航速、不同的船用设备,一旦发生碰撞,渔船注定是弱者,轻则船体严损,重则船毁人亡。
海上救助困难更加大了事故损害程度。多次出海参与搜救工作的温岭市石塘镇副镇长黄定夏介绍说,事发海域水深往往达到百余米,海水流动性强,很难在海面上找到油污,这些都给搜寻工作带来困难。加上发生事故后,商船往往逃逸,不及时组织最有效的救助,大大加剧了事故的损害程度。
“以这5起事件为例,事故全部发生在晚上或多雾的天气,加上近期风高浪急,除非商船立即停船救助,否则渔民生还希望十分渺茫。据了解,2001年以来温岭发生的11起渔船与商船碰撞事故中,肇事后商船逃逸的就有9起,占81.8%。而逃逸商船最终被查获的几乎为零。
在追究事故责任时,由于商船无法查找,责任往往都落在渔船和渔船主管部门的头上。这让当地政府十分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