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随后的走访证实了老吴的说法。
在白枫岙村的一个废品拆解场前,散乱地堆放着一些废旧电脑和一些成型的废旧电动机,一个商人模样的人在那里挑选着电脑的配件。
“这个多少钱?”记者指着一个颜色灰暗的鼠标问。“5块。”
“这东西还能用吗?”“怎么不能用啊,都是外国原装的东西,质量好着呢。”小老板说。
约15分钟时间,记者就看到几拨买废旧电脑、电动机的人。
在峰江的繁华地段有一家发电机销售市场。记者随意走进一家销售点问:“有那种外国进口的原装旧发动机吗?”“当然有,这些外面刷了银粉的发动机都是外国原装的,是我们在废旧拆解店买的,你买回去很划算的。”店主很是热情。
“这种电动机安全吗?”“怎么不安全啊?外国的旧东西比国产新的都还好,你放心好了。”
在路桥区旧货市场,货柜上随意摆放着日文标识的电视机,上面输入电源标明是110V。“这些都是日本的原装货,只能放碟片,如果你要看电视的话,我们会替你改装,但价格要700块一台。”年轻的店主很坦白地向我们介绍。
在旧货市场,这种110V的电视机随处可见。知情人告诉我们:凡是输入电源是110V的,都是外国进口的洋垃圾。
这些市场上销售的进口电器真没安全隐患吗?一位业内人士不无担忧地说:“怎么可能呢,每样电器都有安全使用期限,过了期限,就像定时炸弹,随时有爆炸的可能。”
目击
一个被垃圾包围的村庄
3000民工赤手拆解“洋垃圾”
台州路桥区峰江街道的白枫岙村是当地远近闻名的“垃圾村”:3000多个外地民工常年在村子房前屋后的空地上赤手空拳地拆解成堆的旧电机,整个村子就像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还没进村,空气中就飘来了一股刺鼻的油污味。“闻到这个味道,就知道我们村到了。我们从小闻着这个味道长大,早就习惯了。”带我们去的“线人”老吴笑着说。果然,车子拐了一个弯,我们仿佛突然闯进了一个硕大的露天工场:电机、线缆、被砸扁的家电外壳等废旧物资在马路两旁、房前屋后堆成一座座小山,三五成群的民工挥着手中的榔头、锤子,埋头不停在泥地上砸着,不远处,有几个人正在焚烧漆包线,浓浓的黑烟伴着呛人的气味让路人掩鼻侧目而过,马路上不时有装满废电机的大卡车进进出出。
在一幢灰旧的两层小楼前,张林中正挥舞着大锤,在拆解放在泥地上的一个废电机。锤子一锤锤地敲着,发出沉闷的“砰砰”声,被砸碎的废铁屑四处飞溅,看到里面露出了铜线圈,他就把这个电机扔到一旁,在他的身后,已经堆了数十个拆好的电机。不远处,他的妻子和其他几个人也正忙着,泥地上,电路板、废铁、废铜、电缆等分门别类一字排开。所有的人,惟一可以称得上“防护设备”的就是手中那一双油腻得看不出颜色的纱手套。张林中5岁的儿子就在这些人中间跑来奔去,有时看见谁手中的电机砸好了,就熟门熟路地从“垃圾山”上挑出一个扔过去。
张林中来自河南,今年32岁,在白枫岙村,他已经这样干了足足两年。
“这些变压器,旧电脑啊都是从外国进口过来的。看上去还好的,我们就把它拣出来;其他的,就把它砸开,把里面的铜啊、电路板啊,归类放好,每天都会有人开着大卡车来收的。”
在白枫岙村,有3000多个来自河南、安徽、四川等地的“张林中”们。事实上,这个村子已经成了“空心村”:在这里从事拆解废物资的全是外地人,村民们收取每月三四百元的房租。不少村民因为受不了这里的环境,早就搬出了这个村子。
“今天还算好,一下雨,这里更糟了。”带我们去的老吴说。这些废品都堆在露天,一下雨,油污满地流淌,连小溪里的水都是黑的。另外,焚烧漆包线对空气的污染也很大。废旧电脑、复印机里一些重金属对土壤的污染很厉害。“我们这里以前枇杷很好吃,但近年来枇杷已经不长了。”老吴的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宁波海关一位工作人员印证了老吴的说法:“废旧电脑、废旧复印机是全国禁止进口的,因为这些东西的污染实在太大了。”谈及这些被禁止的东西如何入境时,这位工作人员有些无奈:“现在夹带的实在太多。”
台州医院路桥分院的胡医生对污染所带来的危害显得不无担忧:“从就医情况来看,峰江居民的哮喘、支气管炎明显高于其他地区,而且肿瘤的发生率也呈增长趋势,我不敢说这完全是洋垃圾带来的,但一定与这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