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感动了绍兴的好“村官”
——记绍兴县稽东镇原止步坑村党支部书记商阿大
绍兴,在为一个村党支部书记而感动。
驻村指导员黄友海抱着他的遗体失声痛哭,久久不肯松手。
出殡时,几里长的村道上,自发赶来的送葬队伍像一条河,裹着泪水,缓缓地流淌了两个多小时。
村民裘老汉是条硬汉,前几年儿子死于意外,他没流泪;可商阿大走时,裘老汉却哭得很伤心。
参与商阿大事迹报道的绍兴县报总编辑,说起商阿大的事迹,数次哽咽得说不出话。
一个村党支部书记,为何能感动一座城市?商阿大的老母亲用农村妇女的朴素语言这样评价儿子:“阿大这一生,就是为了让人们说声好啊!”
“当26年村干部,4万多元报酬,22万元集体存款。”
——原村会计裘谢木的一本账
商阿大在止步坑当了26年的村干部,他得到的报酬累计仅43540元。按月平均:139元!
可这一四面环山、曾经令人望而止步的小村,在商阿大的领导下,2003年并村时有集体存款22万元。这在稽东镇已经算是富裕的了,为村干部增加点工资不成问题。可商阿大总是说,集体的钱,赚来不容易,应该多花在为村民办点事上。
一个交通不便、信息闭塞的山区小村要发展经济,还真不容易!
止步坑水资源丰富,山溪水位落差大。商阿大首先想到的是造一座水电站。据村里的老人回忆:为在地势险要的雪窦岭开掘一条长380米的渠道,商阿大用绳子将自己挂在悬崖上开凿炮眼,手掌、脚踝处找不到一块好肉;为把600公斤重的压力管抬过一个高坎,商阿大把木板一头搭在石坎上,一头搭在自己的肩上,肩膀从此落下了病根。
1982年,水电站的发电机开始响了。此后,每晚倾听机器的轰鸣声,成了商阿大的“爱好”。声音正常,他就能安然入睡;一有异常,晚上也能惊醒过来。
有一次,半夜里,商阿大觉得发电机转动的声音有点不对劲,便马上起床赶到电站检查,发现机房没问题,便顺着压力管往上爬,最后发现是枯枝、落叶堵住了引水渠。等全部清除完,天都快亮了。
前些年,村里要浇筑一条水泥路,叫包工头一算,起码得50万元。商阿大说,不包了,我们自己干。造路用的模具、浇筑用的震荡机都是他自己做的。最后这条路竣工,仅花了20多万元。
“他是个能人书记。”原村会计裘谢木扳着手指为我们算账:水电站每年有七八万元收入;引导村民制作名茶,每年可增收20多万元;新增香榧基地200亩,几乎家家户户都种上了香榧。裘谢木说:“26年间,村民收入增加了26倍,村里的固定资产增加了66倍。”
集体富了,商阿大把钱大都花在公益事业上:有线电视进村,自来水入户,村道硬化,建立文化活动中心……桩桩件件的实事,都走在了稽东镇的前列。
“27本‘民情日记’,10余个帮扶对子,150户服务对象。”
——驻村指导员黄友海的一本账
在商阿大的遗物中有27本笔记本。这是商阿大的“民情日记”,村里要做哪些事,哪家有什么困难,上面都有。
黄友海说,阿大平时经常帮扶的农户有10多家;150户村民,几乎家家都接受过商阿大帮助。“哪家灯泡坏了,哪家水龙头漏了,只要叫一声,阿大就是在吃饭,也会放下碗筷赶去……”
商阿大去世那天,60岁的裘启荣跌跌撞撞地赶到阿大家。他拉拉阿大的手,摸摸阿大的脚,哭着喊着:“阿大,你走了,以后谁来给我挑痧,谁来给我砍毛竹啊……”周围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孤身一人的裘启荣时不时要犯头脑发胀的毛病。只要毛病一来,他就会想到商阿大。一有招呼,商阿大便自带挑针和药棉,上门为他挑痧。每次挑痧,足足要花两个多小时,弄得阿大自己也腰酸背疼。而这,阿大坚持了20多年。
应月花老人一家,也是阿大的帮扶对象。10多年前,她丈夫和儿子相继得病去世,儿媳妇改嫁,应月花与5岁的孙女青青相依为命。此后,应家砍毛竹、挑柴等重活,商阿大全包下了。3年前,青青考上了职校,商阿大又设法为她联系落实助学对子。
在浙江海洋学院读书的裘燕燕,不幸得了白血病。面对巨额医疗费用,一家人一筹莫展。去年4月,商阿大带头捐款400元,还在村里挨家挨户募集了2万余元,让裘燕燕及时做了骨髓移植手术。如今在家里休养的裘燕燕怎能忘记阿大书记的恩情。
“0.33元存款,10多万元债务,2间泥墙房。”
——商阿大儿媳尉彩珍的一本账
在商阿大仅有的一本存折上,只有三角三分钱!
“他还欠着人家10万多元钱呐!”商阿大的儿媳妇尉彩珍说。
这钱是商阿大为妻子治病而欠下的。
商阿大的妻子裘夏仙,8年来动过两次大手术。第一次是1997年,查出子宫肌瘤。再一次是去年底,裘夏仙头和背痛得厉害,有时舌头发僵,连说话都不利索了。经医生检查,妻子已到了肺癌晚期。
看着诊断单子,商阿大傻了眼。从医院到车站,短短一里多路,他竟三次跌坐在路边。
原止步坑村委会主任裘永富说,4月7日晚上,也就是商阿大去世前一天,商阿大告诉他把夏仙送到了杭州117医院,她的病怕是拖不长了!这辈子欠她的太多了,就是卖掉老屋也要让她多活几天。
裘永富心里清楚,商阿大住的房子,是他父辈留下的泥墙屋,值不了几个钱。泥墙屋紧挨后山,山上的石头常会莫名其妙地会滚下来,好几次,屋内坐着的人被石头惊跑。
其实商阿大也担心不长眼睛的石头。晚上,他让母亲妻儿睡前半间,自己睡后半间。他说,万一有石头滚下来,也好让我先顶着。有一天深夜,他忽然大喊:“石头来啦!”一家人被他惊醒,起来一看,哪有石头?原来是商阿大做了个恶梦。
一家人总不能这样提心吊胆过日子。儿媳妇几次央求公公,给自己家里审批一块宅基地吧,可商阿大总是找借口拖着不办。
在商阿大看来,集体是集体,家是家,应该泾渭分明,不能搞在一起。村里的水电站离商阿大家很近,为方便联系,村里决定把电站的电话机安装在商阿大家。商阿大的家人很高兴,以后有什么事打电话可方便了。可商阿大觉得很不自在。没多久,他东借西凑了4200多元钱,在楼上安装了一部住宅电话。那是1995年,商阿大从村里领取的工资一年才1320元。
此后,家里人要打电话,私事上楼,公事下楼,绝不含糊。有一次,儿媳尉彩珍有急事在楼下打电话,正好被商阿大撞见。商阿大绷着脸说了几句,弄得儿媳既尴尬又委屈。
在商阿大的日记本中,夹着一张发黄的硬纸片,上面工工整整抄录着明代于谦《石灰吟》的诗句:“要留清白在人间”,最后还写着“切记!切记!”
商阿大的一辈子就这么清白、无私,直到今年4月8日5时突发脑溢血,生命年轮中断在57岁的一刹那。
后记:商阿大走了,绍兴人被感动了。他的事迹通过媒体传播到千家万户后,已有2000多人到小山村看望他的家人,最多一天来了5批。人们把对商阿大的敬重化作了对他妻子的关爱。绍兴县决定为她免费治疗。相识的,不相识的,都纷纷自发来到商阿大妻子的病床边,送上温暖:“阿大欠你的情,让我们来还吧!”一位在绍兴县滨海工业区办企业的老总,表示愿意参与止步坑的旅游开发:“这是商阿大的遗愿,我想替他了却!”
商阿大走了,他的精神却留了下来。绍兴县委追授商阿大为“一心为民的好支书”,绍兴市委授予他“优秀共产党员”光荣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