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下西山,村口,几名老人坐在石块上,神情呆滞。房屋的墙壁上刷了一些标语:预防疾病人人有责。标语前面,都无一例外地画着一条红丝带。
六七名看上去都很健康的中年男子,从四周迎了上来,以我为中心围成一个圈,我小心翼翼地跟他们攀谈开来。
他们唾沫四溅,似乎在谈论另一个星球的故事。最后,我问他们:“现在还有艾滋病人吗?”他们愣了一下,齐声回答道:“我们都是。”———摘自杨松的艾滋病调查
浙江传媒学院一名在校生,历时一年多、7次走进全国闻名的河南省上蔡县一艾滋病高发村。
期间,让他意外的是,他的新闻需要用钱“购买”,花了数万元,写出了21万字的报告文学。
40多个日日夜夜,经历无数次的情感震撼。但,也看到了一幕幕反常情景。
舅舅也曾卖血
杨松想去艾滋病高发区看看的想法,整整酝酿了五年。
父亲过早离开人世,杨松家境贫寒,舅舅担起抚养重任。
1999年,杨松中专毕业参加工作。那时,他得知了一个惊人秘密:这么多年来,为让杨松及兄弟上学,舅舅曾多次卖血!
杨松震惊,更感到恐惧。因为,当时他的老家已经有人因卖血被确诊得了艾滋病。
庆幸的是,舅舅没有感染。
就在这个时候,杨松得知河南上蔡县,有不少农民因卖血感染艾滋病。想亲眼看看的种子从此埋下。第一次进入就感觉上当了
杨松阅读了大量有关艾滋病的资料,去年6月暑假,他第一次走进这个艾滋病高发村。
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到了村口,眼前景象还是让他心情沉重:路边一座座新垒的坟包,有些密集,甚至成排分布,十分凄凉。村民在路上来来往往,表情漠然。
漫无目的地在村里瞎逛,远处,一位老妇人半跪着,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
“孩子怎么了?”杨松轻声问。
“不只是孩子,我们全家都困难啊!”老人低声说。
没等杨松缓过劲,老人竟独自说开了。
老人自称姓李,和儿子、儿媳妇一同卖血,后来3人都得了艾滋病。儿子、儿媳妇2000年相继离世,留下自己和孙子,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凄惨遭遇让杨松震惊,他掏出50元,给了小孩。
杨松问小孩子,是否知道自己有病,他懂事地说“知道”,并把50元轻轻地塞进了奶奶的衣兜。
“现在回想起来,我知道那是作秀。”杨松说。 因为,在那以后,他遇到了太多相同情景。-怪现象一有外人来,就伸手要援助 有病不敢查,发病没药治,是现在不少艾滋病患者的实际困难。
更迫在眉睫的不是吃药,而是吃饭问题:治疗花光了他们所有的钱,由于患病,很多人已经无法劳动。
所以,为了延续生命,他们在走出“血浆经济”后,又进入了另一个怪圈,并且分化出了很多令人奇怪的“新兴职业”。
甚至,他们在经历了“艾滋风波”后,渐渐产生了一个恶习,只要一有外人来,就会伸手要援助。———杨松怪现象一:“新闻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