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元旦，一年一度的春节就近在眼前了。今年的春运将从1月14日正式开始。据铁路部门预计，今年春运期间，杭州站日客流量最高可达14.6万人，日发送旅客约为6.2万人。其中输送民工64万人，将比去年增长4.9%，前往成都、重庆、贵阳、西安、郑州等方向车票比较紧张。

　　今天，是铁路杭州站正式开始发售春运车票的第一天。但是害怕买不到车票的外来务工者已经早早地守候在车站。对他们来说，买票与候车常常要花去两三天时间，如果买不到车票，他们就得等待更长的时间，甚至放弃这一年一次与家人团聚的机会。

　　在这个雨雪交加的夜晚，他们在寒风中期待回家的幸福时刻。

　　硬坐，无；软坐，无；

　　硬卧，无；软卧，无！

　　牛毛般的细雨冰冷刺骨，凛冽的北风吹在脸上更如刀割。昨天晚上8点多，当记者从雨中跑进杭州火车东站售票处的雨棚时，8岁的刘芳正坐在一堆小山似的行李上，她爸爸刘芹丰和几个老乡正在商量着到底怎么才能买到车票回家。

　　售票窗口前的大屏幕下，聚集了很多要买票返乡的民工，每个人都抬着头、张着一双渴望的眼睛，盯着屏幕上不停滚动着的售票信息，这是两日内从杭州和杭州东站出发的车次售票信息。但是，他们大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并发出一声声叹息，几乎所有他们打算要买的车票的售票信息都是：“硬坐，无；软坐，无；硬卧，无；软卧，无！”

　　杭州火车东站售票厅的所有窗口都开着，每个窗口前都挤满了人，他们偏着头冲着售票窗口里不停地问：“明天到赣州的车票还有吗？”“还买得到后天到怀化的车票吗？”“到贵阳的车票还有什么时候的？”……记者好不容易挤到4号窗口前，询问到贵阳的车票还有没有，工作人员查询了一下回答说：“10天内都没有票了。”

　　记者一边对着被寒风吹得刺骨疼痛的手呵气，一边跟来自湖南怀化市沅陵县乌宿镇的刘芹丰攀谈了起来。刘芹丰对记者说，昨天早上，他和几个老乡从台州温岭坐车赶到杭州火车东站，到了东站时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没顾得上吃晚饭，就跑到售票厅买车票，但售票的工作人员说去怀化的火车一直到14号都没有车票了。

　　“我们几个怀化老乡都在温岭松门镇打工，8个大人3个娃娃，都是一天没吃饭了，哪晓得到了东站排了半天队，竟然买不到回家的车票。”刘芹丰无奈地告诉记者，刚刚得知东站的车票都卖完了后，他们又叫了两个老乡往城站去，看看到那里能不能买到票，正说着话，派去城站火车站买票的老乡从雨中跑进了售票厅，第一次来杭州的他，不知道怎么去城站火车站，想坐出租车一问大概要10多块，没舍得坐，又回来准备跟大家商量。

　　刘芹丰的老乡刘毛子对记者说，如果真买不到火车票，就只好买汽车票了，但是汽车票价格是火车票的三四倍，“汽车票太贵了，火车票还不到100块钱，早上从温岭过来的时候就问了汽车要320多元，这还是在温岭车站外面买的价钱，从杭州走的话肯定还要贵一些。”刘毛子说几个老乡都是两三年没回家过年了，今年要是真买不到火车票就只好买汽车票了。

　　晚上，就靠

　　两斤白酒对付寒冷

　　售票大厅靠门的地方，小李和妻子铺开毛毯打了一个地铺。这小小的角落是他们过夜的地方。门外雨雪交加，相对而言，这个角落还暖和些。

　　小李的家在四川宜宾，但3日就来排队买票的他，只买到了5日去贵阳的车票。到了贵阳后还得转车，到时候能不能买到回家的车票还是问题。但小李说今年他一定要回家，看看父母，看看正上小学的孩子。出来打工，好几年没回家，小李已经记不清孩子上几年级了。

　　小李的行李边放着一瓶酒，3元多一瓶的尖庄大曲。夜晚，小李靠它来抵挡寒气。“这里人多，还算暖和。”小李看着售票大厅说，“昨天晚上我们在候车室入口外面过了一夜，实在是冷，我一晚上喝掉了两斤白酒。”虽说找了个“还算暖和”的地方，但小李不知道到了夜晚这里会不会关门，会不会有人赶他们出去，“如果那样，我们只好回昨天睡觉的地方再对付一夜，好在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小李在台州打工。他说在浙江打工挺好的，老板按时发工钱，可就是离家太远，回家一次要花很多钱，而且很难买到票。因此，尽管很想家，但小李通常两三年才回一次家。今年小李的老板曾极力挽留他多干几天活，并打算给他提高工钱，但小李怕晚了更难买到车票，只能狠下心来提前出发。

　　能买到转车的票，已经很幸运了

　　廖荣是昨天到车站买票的，记者看到他的时候，他蜷在皮夹克里，在售票大厅转悠，时不时跺两下脚活动一下，因为“太冷了，不活动活动，人都僵了”。

　　早知道回家的车票难买，所以老家在重庆的廖荣1月3日就早早地从天台赶到了杭州，结果当天的票还是全都卖完了，只买到了5日中午12点的票，还没买到直接去重庆的票，需要从贵阳转车坐硬座回去，这一路上就需要折腾二三十个小时。

　　由于车票难买，路上反复折腾麻烦，廖荣在外十多年只回过两次家，上次回去是因为回老家赶父亲的丧事，那已经是4年以前的事情了，“这次回去也是下定了决心的，还特地赶早了出来，没想到还是要在车站里过上三天两夜的时间”。这两天的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廖荣和几个一路同行的老乡挤在一块躲在售票大厅，但是晚上还是受不了。“没办法，只好隔一段时间站起来跺两下脚，活动活动。”

　　廖荣这次回去是给孩子办户口去的，说起他的两个孩子，廖荣一脸开心，一个9岁，一个7岁，都已经到了该办户口的年纪，现在在天台他们干活的地方读上书了，“那里的学校好，学费不贵，一年才两百多，还不跟我们要借读费”。

　　这次回家，廖荣还是把孩子和老婆留在了天台的家里。“这几年的春节都是在天台过的，我们可以说已经在那里安家了，我给孩子办完了户口也就赶回来和孩子妈一起过节了。”他还告诉记者，路程辛苦，所以他没带孩子和他一起回去，“等孩子读到初中了，再带他们回老家看看吧”。

　　生病的老乡，

　　在风里挨着等车

　　城站火车站的入口处前，开阔的空地上时时吹过凛冽的寒风。但就在寒风之下，还是有不少没买到票的民工席地而坐，等待着回家旅程的开始。

　　在一个角落里，铺着一床半新的被子，被子上坐着4个人。其中一个是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个头顶。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和不停的广播播报都没有影响他的昏睡。

　　“他病了，一直就昏昏的，这次回家，就是要带他回去看病的。”记者一打听，知道这个民工叫做王恩祥。坐在他一旁的老乡郑成基从南浔他们做木工的工地开始，就照顾着他一路来杭州坐车，和周围人盼望着回家过年的喜悦表情相比，郑成基的脸上显然多了一丝愁色。

　　郑成基告诉记者，王恩祥前两天的时候受寒得了感冒，后来就病得越来越厉害，没有体力走很多路，头也老是昏昏沉沉，在这里的医院看了看，说是要住院，住院的费用太高了，大家就合计着带着他回老家去看病。

　　“老家在贵州贵定，需要坐32个小时的车才能到呢。”原本订下了9号车票回家的他们，为了早些给王恩祥治病4号就从南浔赶到了杭州，才买到了第二天的车票。所以大家只能在车站里，窝在一床被子里挤一个晚上。“这床被子是怕王恩祥冻着，特意给他带来的，没想到在车站里大家都用上了。”

　　而为了给王恩祥买一张卧铺的票，让他能好好休息，不至于和一大堆人挤在一起，郑成基还排了两个窗口，几乎是多用了两个小时排队，“到时候没有车票，我们进不去卧铺车厢，只能让车厢里的乘务员帮忙多照顾照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