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连长一家遭遇让他们心痛

　　杭城百名老知青与北大荒老乡的30年情缘

　　核心提示

　　30多年前，黑龙江鹤立河农场五分场二连连长李明云与浙江去北大荒的知青们结下了深厚的友情；10年前，老连长的女儿李继雁来杭州打工，得到了众多杭州知青的帮助；5年前，李继雁被查出得了尿毒症，一大群杭州知青共同为她捐款，帮助她战胜了病魔。今天，经过努力寻找，知青们终于找到了“失踪”多时的李继雁和她的家人。原来，他们一家人现在的生活依然非常窘困，他的哥哥还得了尿毒症，因为不愿再去麻烦好心的知青，李继雁一家人选择了消失。李继雁的遭遇让知青们心痛，也因此勾起了他们的青春记忆，于是，他们决定，再一次献出自己的爱心。

　　重逢——

　　当年的老连长已白发苍苍

　　1月15日上午，记者和当年赴黑龙江的知青刘肖强、周伟明一起，找到了李继雁的家，那是在杭州钱塘江边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屋子。

　　“老连长，可算找到你了，我们看你们来了！”见到正在门口扫地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刘肖强把自行车往墙上一推，快步冲了上去。

　　“你们还记得我们啊，真是难得啊！”见到刘肖强和周伟明，老人一下丢掉了手上的扫帚，紧紧地握住刘肖强的手。“快进屋里坐，快进屋里坐！”

　　这位老人就是当年的老连长，李继雁的父亲李明云。65岁的他，已经是满头白发，满脸皱纹。

　　李继雁的家是租来的，不到30平方米，里外有两间，阴暗而潮湿，屋里只有3张床、一个小电视机、一个活动衣柜，而这些也都是杭州的知青们送的。这里，住着李继雁和她的父母李明云、朴顺子，还有她的哥哥李继龙。

　　“小雁，看你现在脸色不错，身体好多了吧？”周伟明问李继雁。

　　“现在好多了，做完手术已经半年了，我现在正筹划着找份工作呢！”李继雁微笑地说着。

　　“家里还好吗，钱够花吗？”刘肖强问寒问暖。

　　“唉，别提了，我女儿现在每个月要花2000多元钱吃药，儿子又得了尿毒症，每个月光是花在治疗上的钱加起来就是7000多元，我们能借的地方全借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李明云低着头喃喃着，妻子朴顺子用肘部碰了碰他，李明云没有再出声。

　　“你们怎么都不和我们说啊，能帮上的忙我们肯定要帮啊！对了……”刘肖强边说边站了起来，很快，他扛着一袋大米走了进来。

　　“这是我妻子要我带给你们的，正宗的东北大米，你们家的事也就是我们所有知青的事，千万不要瞒着，大家一定会尽力帮你们的！”刘肖强说着。这时候，李明云悄悄地转过头去，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苦寻——

　　“踏破铁鞋”找回李继雁

　　早在10年前，李继雁就已经走进过杭州知青们的视野，是知青们帮她在杭州找了工作并安顿好生活，5年前，她得尿毒症，600多位杭州知青更是为她筹集了16万元的医疗费。

　　不久后，李继雁却突然“失踪”了，她再也没有和那些帮助过她的知青们联系，知青们对她的了解，也越来越少，她似乎有意在躲避什么。

　　1月11日，浙江知青网的版主向记者说起了李继雁的事情，他说，一些救助过李继雁的知青网友一直在关心李继雁的情况。刘肖强说，一些去过黑龙江的杭州知青正准备在今年春节期间搞一个联欢活动，想邀请李继雁参加，可是，他们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

　　他们相继联络了曾经为李继雁找工作的孙亚飞、为李继雁治疗5年之久的杭州红会医院肾内科医生陶筱娟、为李继雁做手术的解放军117医院肾移植中心的医护人员和一直负责报销李继雁医疗费的浙江省公益事业基金会工作人员于福，但他们都没有李继雁的最新消息，记者也根据他们提供的一些地址前去寻找，得到的都是李继雁一家早已搬走的消息。这些年，他们在不停地换着住处。

　　后来，经老知青刘肖强的多方打听，终于拿到了他们现在的住址。

　　“他们为了我，为了我们家付出了太多，我知道，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知青给的，我很感谢他们，但是，现在我们家还是很困难，每个月都要花很多钱用于兄妹俩看病上，我也知道，这些知青们大多数生活也不是很宽裕，实在是不忍心再找他们，我就和我妈商量，再苦，我们也要自己扛着。”说起“失踪”的原因，李继雁低下了头。

　　回忆——

　　对知青，老连长比亲人还亲

　　30多年前，李明云是黑龙江鹤立河农场五分场二连的连长，他那个连有100多位来自杭州的知青。

　　刘肖强回忆说，对于这些背井离乡的知青们来说，作为连长的李明云是他们的管家，更是他们的好大哥。

　　休息天，知青们没地方去，李明云就把他们请到自己家吃饭，虽然只是简单的炒土豆、炒白菜，但是对于长年不沾油水的他们来说，能吃到这样的菜已是难得的牙祭，每到过年的时候，李明云还会把回不了家的知青叫到自己家里，一起喝酒，很多过去从不喝酒的知青，都被老连长“培养”成“千杯不醉”的喝酒高手。那时很多男知青常常吃不饱，李明云经常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给他们吃，要是有哪个知青得了病，李明云更会把他们叫到自己家里，老伴朴顺子还会熬粥给他们喝。

　　相对于生活的艰辛，想家的折磨对于知青们来说是更加难受的。记得有一年中秋节，一群知青在李明云家喝酒，喝着喝着，大家就想起了家，抱在一起哭了。

　　“连长，你说我们还能回城去吗，离开家的日子实在不好受啊！”一位知青哭着对李明云说。

　　“别哭了，你们在这儿，不还有我吗，我就是你们的亲人。”李明云握着他的手，不断地安慰。

　　知青们刚到农场的时候，李明云的儿子李继龙刚刚出生，他是知青们看着长大的，李继龙说，那个时候，他最喜欢和知青们一起玩。后来，李明云的两个女儿也相继出生，李继雁对于知青们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他们返城的时候，很多知青抱着她哭，在她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报恩——

　　筹款16万帮李继雁渡难关

　　知青们回城后，和老连长一直保持着联系，1996年，在农场知青们的邀请下，李明云来到杭州游玩，一些知青劝他，现在杭州发展得很快，可以考虑让孩子来杭州工作。

　　于是，李明云就想到了大学刚毕业的小女儿李继雁。李继雁一到杭州，知青们为她找工作，帮她安排好在杭州的生活，一位叫唐连芳的知青怕她吃不习惯杭州的饭菜，经常做东北口味的饭菜给她吃。

　　如果没有后来的一场病，李继雁也会像所有来杭创业的青年一样，慢慢地融入这个城市，然而，这场病差点打碎了她所有的梦想。2000年初，李继雁突然发现自己身体浮肿，眼睛也睁不开了，去医院一检查，发现自己得了尿毒症，治好病至少需要10多万元。

　　李继雁得重病的消息在知青中不胫而走，大家纷纷为她捐款，先是李明云所在连的知青为她捐，紧接着，很多和李明云素不相识的知青也纷纷为她捐款，当时已患食道癌的浙江省公益事业基金会老三届知青联谊互助中心主任阚军把本来为自己看病的1000元捐了出来，她在弥留之际还惦记着李继雁的病情，知青刘肖强发动自己的战友，没几天，整个杭州的知青们及素不相识的人们为李继雁共筹集了16万元。

　　杭州红会医院肾内科的医生陶筱娟当年也是黑龙江的知青，和李明云的连队并不远，当她知道自己接收的这位病人来自黑龙江时，给了她最好的照顾，医院的医护人员也都对她非常关心体贴。2005年夏天，她转到了解放军117医院，并在7月15日成功接受了肾移植手术。

　　手术后的李继雁，恢复得比较好，现在，她看上去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目前，她最希望的就是能够找一份相对轻松一点的工作，给家里多挣点钱。

　　难题——

　　祸不单行，他们再一次陷入困境

　　为了治病，李继雁花完了所有的捐款，李明云和老伴朴顺子也四处举债，正当他们一家生活出现好转时，李继雁的哥哥李继龙又被查出患尿毒症。

　　在老家治疗效果不好，李继龙于2005年7月来到了杭州，杭州红会医院肾内科的陶筱娟医生像对待李继雁一样认真地给他治疗，也使他的病情有了很大好转。

　　李继雁虽然做过了肾移植手术，但每个月还要吃两三千元的药，加上哥哥的医疗费，两兄妹一个月仅医疗费就要用去7000多元，李明云夫妇每个月加起来却只有1000多元的退休金。

　　“怎么办，再去找那些知青想想办法吗？”李明云想到再去找找知青看看。

　　“不行，人家为我们出了这么多力，他们也不容易，我们不能再去麻烦人家，说什么也得自己扛过去！”李继雁和朴顺子都否定了李明云这个想法。为节省费用，几年间，他们换了四个住处。

　　“找到你们真的不容易啊，过去你们对我们有恩，现在，你们有困难，我们也不会眼看着不管的，所有知青，所有的好心人都会帮助你们。”在离开李继雁家前，刘肖强这样对李明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