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和战友们讨论都灵冬奥会,省边防总队宁波边检站副政委徐永林“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没人知道那个千里迢迢从东北赶来探亲的“嫂子”就是我国首个高山滑雪女子大回转项目的世界冠军陈连香。
从体育竞技场上退役后,陈连香毅然选择做了一名普通家庭妇女。她心里很清楚,这是一种责任,因为她丈夫是一名军人。
40岁的陈连香坐在我的对面。谦和的笑容,20多年前滑雪场上那种破釜沉舟的霸气,已经悄然隐退。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的是恬淡、坚忍。她淡淡地说,她不敢回想以前的事,这20年自己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旧日辉煌
“小鹿”成了首个世界冠军
陈连香个子小,但跑得快,小时候就像只灵巧的小鹿。13岁时,吉林省通化市体校的老师一眼就看中她。她的学习成绩很棒,妈妈并不愿意女儿从事竞技体育。
“妈妈不同意,我就偷偷学。”第一次接触高山滑雪,陈连香就开始对这项刺激的运动着了迷。两年后,她一举拿下全国少儿组高山滑雪大回转项目冠军。随后,入选武警部队前卫体协滑雪队。
练习滑雪的日子很苦。大冬天,室外吐口唾沫到地上就结冰碴;盛夏,太阳晒得柏油路都软化了,她咬牙坚持下来。“高山滑雪非常危险,磕磕碰碰家常便饭,那时留下的伤现在都消退不了。”
1987年,陈连香在意大利举行的世界警察滑雪锦标赛上,夺得高山滑雪女子大回转项目金牌,成为我国首位高山滑雪项目世界冠军。在异国他乡,看到五星红旗冉冉升起,陈连香激动得哭了。这一年,她刚刚20岁。
带着冠军的光环,陈连香回国后受到了武警部队和当地政府的热情欢迎。在队长的介绍下,陈连香认识了品学兼优的徐永林。可谁都没有想到,陈连香与时任吉林通化边防支队参谋的徐永林一见钟情……
平凡生活
丈夫每次都红着脸进家门
1990年,为了让徐永林安心守边防,陈连香放弃了继续从事滑雪教练工作的邀请,退役后转业进了通化市电视台工作。
原以为可以和丈夫团聚了,哪知一纸调令,徐永林去了长白山脚下100多公里外的一个边防哨所。新婚燕尔,两人就开始了两地分居的生活。
徐永林总觉得亏欠了妻子很多。每逢假期,他还没跨进家门,已经涨红了一张脸。陈连香却调侃着说,“怕啥,没听说距离产生美吗?”
陈连香快要生孩子了。徐永林心急火燎地赶回家,迎来的是儿子粉嘟嘟的小脸。陈连香没有抱怨,轻声细语地只问了一句:“这次,你能在家呆几天?”话未说完,眼泪已经不由自主地涌出来。
陈连香在电视台负值监控,经常要三班倒。上夜班的时候,只能把儿子一个人关在家里。晚上两三点钟回家,陈连香发现家里所有的灯都亮着,门口还挡着一张凳子。“儿子还小,我知道他是害怕,心里那个酸啊……”
她一盏一盏关了所有的灯,摸着儿子熟睡的小脸,坐在床边默默流泪。睡不了几个小时,早上6点,她起床张罗儿子的早饭。
8岁时,儿子出水痘,全身发痒,就在那里乱抓,等陈连香下班回来,儿子已经全身都留下了疤痕。陈连香说,这些年她最对不住的就是儿子。
军嫂感触
“这是一种沧桑的幸福”
1997年,上级给了通化边防支队一个到浙江边防工作的名额。因为工作出色,徐永林被作为了后选对象。可妻儿怎么办?徐永林犹豫了。
“你放心去吧,家里的事我都会安排好的。”陈连香说,她总觉得男人是需要事业的,但是,连她自己都未预料到,这一分开,就是10年。
“这10年里,永林的双亲先后去世,他是长子,可每次他都在外执行任务,都没能见父母最后一面……”
要说苦,陈连香的心里很清楚,但她一直都在坚持。
一次深夜,外面下着大雪,陈连香突发急性阑尾炎,她拨通了父母家的电话。幸亏,年迈的父亲及时赶到,才脱离了危险;有一年,陈连香动一个大手术,在手术书上签字的仍然是老父亲。陈连香说,自己能办的事情,就不给组织添麻烦,徐永林也从来没有请过一次事假。
“这10年里,家里的煤气罐都是我一人扛上楼的。累得腰酸背痛的时候,我就想着,有个人在远方默默想念着自己。至少,两个人的心意是相通的。”陈连香说,或许,这也是一种幸福,沧桑的幸福。